人间奇绝,只有梅花枝上雪
曾见一幅旧画: 一间茅屋,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内插梅花一枝,正要放到案上,题目:“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
---汪曾祺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是古人见雪落梅开时心头的一份喜悦,至今读起,我们还能感受到王安石心中微微荡漾的暖意,盼雪,盼春,因为一缕淡淡的幽香,在年末岁首便有了清雅的诗意。
梅花总是和雪连在一起。宋代诗人张孝详说:“人间奇绝,只有梅花枝上雪。”雪不宜多,多了便觉厚重压身,雪不宜少,少了则意蕴则不足。需不多不少,不论是腊梅,白梅,红梅,粉梅,在此刻都愈显得玲珑动人。
纳兰性德有诗:“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赏梅究竟一种境界,古人对此意境做了详细的归纳。
宋代诗人张功甫的《梅品》,便描述了赏梅的“二十六宜”:淡云,晓日,薄寒,细雨,轻烟,佳月,夕阳,微雪,晚霞,珍禽,孤鹤,清溪,小桥,竹边,松下,明窗,疏篱,苍崖,绿苔,铜瓶,纸帐,林间吹笛,膝下横琴,石枰下棋,扫雪煎茶,美人淡妆簪戴……每一种意境,都可以单独成一幅绝佳画卷。
“数尽万般花,不比梅花韵。”梅、兰、竹、菊,是文人四君子之一;松、竹、梅,是岁寒三友之一。梅花之韵,在于它的颜色、幽香、画意、古韵、时令。
其色,红粉相间,浓淡相宜;其香,寒香沁人,暗香残留;其意,疏密相叠,入诗入画;其韵,疏影横斜,一支江南;其时,凌冬独放,闻春报信。或曲折一枝,或遒劲随形,或宛若游龙,万般情状,总不离楚楚动人。
林和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清溪、皎月、疏影;李清照的“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寒梅落雪、折枝入瓶。它们穿越一千年的光阴,梅香依旧,清雅如昨。过年了,折只梅花,也做清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