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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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温暖，在幼年的童谣里。

妈妈的温暖，在青年的唠叨里。

妈妈的温暖，在成年的目光里。

妈妈的温暖，无时不在，无处不在。

母亲节到了，快将妈妈的温暖细细品味。

祝母亲节快乐

我的母亲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31年了。老人家辛苦操劳一生，就在儿女长大成人开始工作，沉重的生活重担刚刚卸掉，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去世了，年仅58岁。母亲平凡而坎坷的一生，也是她那个时代，许多母亲的人生缩影。

对子女无尽的爱

从懂事时候起，我就记得母亲多病，生我弟弟时她大出血几乎丧命，多病的身体更脆弱，但这些没有阻碍她坚强背负起养育子女挣钱养家的生活重担，直到倒下的那一天。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兄弟姐妹五人，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母亲想方设法挖野菜，到收过的地里寻找可吃的东西，去工厂食堂捡菜叶冬瓜瓤子做成粥，尽量填充我们的肚子，自己却常常饿着，喝开水酱油汤。我那时9岁，是孩子中营养不良最重的，瘦得象猴却挺个大肚子，如非洲的饥民儿童。那阵母亲总叨咕，这就是饿的，怎么办，怎么办。一次她特意带我去市场，转了半天买了一根油条让我吃，并叮嘱我回家不要说，我三口两口就把油条吃了下去，却没想到母亲饥肠辘辘。

艰难地背负着生活的重担

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母亲的体重仅有七十多斤。那时我家在北京，母亲在街道家属厂上班，她和另一个女工经常用手推车去很远的 地方拉铁料，往返将近一天。母亲有一次说，她拉车下一个坡路，因为车很沉，她差点被卷入车轮下。她那时候究竟走多远我不知道，多年后一次闲谈，母亲说拉车每次要经过天安门，我说你没去故宫看看，她说饭都吃不上哪有那心思。最近我查了北京的地图，仅从天安门到我家住的东郊，单程就16公里。现在只要想起母亲，我眼前就经常浮现出瘦小的她，饿着肚子拉着沉重的车走在漫长的城市街道上的情景。

1962年我家搬到哈尔滨。母亲在街道厂压面条，白天劳累晚上还要缝补洗涮，做衣服和鞋，好几次我看到她干不动了 ，累得倒在床上喘息，歇一会又接着干活。那时冬天很冷，我们从南方到东北，最窘迫的就是缺少过冬的衣物，父亲和哥哥只戴个耳包，我比他们幸运，戴邻居送的一顶日本兵的旧棉帽。母亲为此攒了几十尺布票要为家人买棉服。第二年秋末的一天，她一早就出去，近中午也没有回来。下雨了，我和弟妹在门前等候，良久，母亲跑回来了，她痛哭着，脸上雨水和泪水流在一起，浑身湿透。原来那天商店卖减免布票的布，凭号购买，等了几个小时母亲排到了号，布票却被扒手偷走了，母亲为此大病了好几天。

与国家共同经历不幸的岁月

母亲不识字，却似乎对某些事有预见性。父亲在工厂技术好，可脾气暴躁，好打抱不平，出口伤人，和有的同事产生过节。母亲几次劝他不要得罪人，给自己找麻烦。她的担心不幸应验，后来就是这些人带头揪斗父亲。文化大革命，红卫兵运动如火如荼。母亲有一次突然说：这些孩子天天闹腾，不定哪天会把你们送农村去。想不到这话变成了现实，一年多后，我和哥哥两人二十天内相继下乡去了农村。那时母亲不想让我们走，可是没办法，父亲正在被批斗，罪名之一就是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她经常哭泣，彻 夜无眠，还得为我们准备行装。下乡后三个多月，我接到母亲病重速归的电报。见到母亲时我楞住了，她面色苍白，眼神呆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说话有时颠三倒四。父亲告诉我，因为他的牵连，在分社(即街道办事处)召开的家属工大会上，母亲没任何心理准备突然被揪上台，挂上地主份子的牌子批斗，当晚被关起来，二十多天不许回家，我家附近的大街上也贴出打倒地主份子某某某的大标语。那时父亲每天要劳动改造到半夜才被放回来，14岁的妹妹和12岁的弟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给母亲送饭。直到母亲精神有了异常，她才被放回家。国家的不幸导致百姓的不幸，父亲因在旧社会的兵工厂当过工人，被定为阶级异己份子，母亲成为地主份子则因为她的祖上曾是大户，而我姥爷仅是个做鞋的手艺人。生活的困窘，对下乡子女的忧思，突然而至的伤害，极大的摧残了母亲的健康。

夏天很短，思念很长

永远的遗憾和思念

文革刚结束，百姓的生活也有改善，父母亲这个年龄的人喜欢看的传统京剧解禁了，给文化生活贫乏的人们带来了乐趣。初冬，电机厂文化宫上演古装京剧，母亲非常想去看，这时她的肺心病已经很厉害了，吃了止喘药，在我们的搀扶下一站 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到了剧场。看到母亲观戏时兴奋的样子，我既高兴又深深担忧她的健康。担忧不幸成为现实，母亲咳痰有时带血，由于当时对健康知识的无知，大家都没引起重视，以为是气管咳破了，因为父亲说母亲年轻时偶尔有过这种情况。当母亲被确诊为肺癌时已经是中晚期了。那时候黑白电视刚刚上市，我们想买来给母亲养病看，她执意不肯，说你们结婚的钱还没攒够呢看什么电视。母亲住院的日子里，我们想方设法给她吃点好的以增加营养，无奈市场供应还很贫乏，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富裕，我当时 正上大学没有了工资只拿助学金，记得我只给老人买过一块哈密瓜，至今想起来我心里仍感到愧疚和隐隐作痛。

愿母亲在天国没有忧愁，生活得富足幸福。

逝者生平：叶淑珍，1924年出生，街道工厂工人，1982年11月23日因肺癌去世。

编辑：田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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