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带来的独特自然景观,也是城市的核心竞争力。这是在深圳湾(香港称“后海湾”)越冬的鸻鹬类水鸟。韦晔摄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我热爱大自然,心底有个理想国——河流自由奔腾,有枯有荣,没有堤坝禁锢她的生命力;城郊有一片森林,崎岖小路引导着人们去发现一草一木的魅力;人们通晓身边的鸟兽,就像熟悉亲朋一般,而不是通过味蕾认识,或在股掌间把弄。现实中,大河被水电项目蹂躏成了死气沉沉的梯田,湿地被缺乏眼光的规划师改造成了游乐场;富有野性的灌木杂草被昂贵又荒凉的人工草坪取代,大理石铺设的路面呆板又刺眼;成批的穿山甲片、熊掌被查获,森林里却是空空荡荡,鸟网或兽夹总是不期而遇。西双版纳有动物王国的美誉,是亚洲象在中国最后的栖息地之一。韦晔摄由此,环保NGO和我们这些热爱自然的人,总是扮演着代言人和反对者的角色:我们呼吁大型工程慎重考虑对生态环境带来的损失——几棵大树的砍伐对长臂猿来说就是回家路上的断崖,失去森林河谷的野象游荡在乡间,被迫成为伤害村民、践踏农田的肇事者。我们举报盗猎者和野味餐馆,冰冷、残缺的动物尸体,原本都是荒野里欢腾的生命,栉风沐雨难以看到它们一眼,眼前却是满地的伤痛。一场油腻无情的饕餮中所消耗的,可能就是一片森林中全部的隐居者。我们向公众传播自然之美,希望他们了解,一片荒地,不只是城市的死角,而是一株兰花、一只貉、一只蝴蝶的整个世界,保护始于情感迸发而成于科学认知和公众参与。然而这种代言和反对,偶有成功,往往又是飞蛾扑火。短暂的胜利之后,难免又是长久的哀叹。遇见最美的风景,却又是最难的工作。环境保护道阻且长,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微弱的光芒,也总会照亮漫长的黑夜,唤醒更多的同路人。麋鹿的回归,就是给人以希望的微光。这种高度依赖湿地的鹿科动物因人类活动而在野外绝灭,又在人类的努力下在野外重生。“一个物种为了另一个物种的生存而奋斗,再困难也坚持不懈,这是进化史上的新事物,这一点比所有人类技术都更值得人类自豪。”乔治·夏勒(GeorgeB.Schaller)博士的论述,激励着投身保护事业的人们。守护大自然,一代代人的接力终于坚守到了抉择的路口,保护的声量越来越大——从国家战略,到公众意识,都在与大自然共鸣。基于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公司饮水思源,在2018年设立了“益心华泰一个长江”项目,与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世界自然基金会、绿色江河环保促进会一起,投身长江流域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促进生态公平。志愿者、同事、客户参与自然观察、保护行动时流露出的获得感和自豪感,是对我们这些项目同事最直接的激励。时至谷雨,一年中最有生命力的好时节,我们却不得不继续承受新冠疫情之痛。研究、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病毒的来源,已经和HIV、SARS一样指向了滥食野生动物。2020年2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的决定,这离不开专家学者和环保NGO的呼吁。“我们终于赢了一次!”一位NGO伙伴在电话里难掩兴奋。疫情之下的政策转向,也让“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人类自己”这句空洞的口号,真正有了对所有人说出来的底气。那天晚上细雨蒙蒙,路边的玉兰开了,空气里是春天的味道。春节以来,我和同事们在焦虑不安中执行应对疫情的公益行动,总算有了好消息。我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这次胜利不是源自这场人间悲剧,那该有多好。有人说,新冠疫情是地球对入侵者——人类的一次免疫,这个观点看上去残酷,却能引发我们的反思——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对自然毫无限度的攫取,造成了物种大灭绝,也严重透支了我们的未来。在中国,人口高峰与生产力解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同时发生,积累下来的环境问题更为突出,解决问题尚需时日。而目前认知尚十分有限的气候变化,又不知道会把我们引向何方。
2007年太湖蓝藻大规模爆发,导致城市供水受到严重影响,污染治理代价巨大。韦晔摄我们经历过股灾期间市场机制失灵的不安,此刻,我们正在经历对未来的不安。发展,一定是用增长来实现的吗?那增长的极限又在哪里?毫无疑问,生态安全是我们面向未来不可或缺的安全垫。疫情让我们的脚步慢了下来,新的思考也正在这个“寂静的春天”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