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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德国与日本在战后悔罪上差异这么大?

2017-08-06 徐贲 财税地盘

核心提示:美国学者露丝·本尼迪克特曾提出一种人类学上的解释,认为德国与日本战后的表现不同,原因在于日本人有亚洲人的“耻文化”,而德国人则属于基督教的“罪文化”。布鲁玛对此提出了质疑,他认为“德国人和日本人在民族性格中存在某种劣根性”的文化差异本质论观点是错误的。在布鲁玛看来,问题的关键是政治因素,而不是文化因素。



西德总理威利·勃兰特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下跪致歉

本文摘自:南方周末,作者:徐贲,原题:为什么德国与日本在战后悔罪上差异这么大?

1 战争与国家罪孽

2 不同的政制与政治成熟

3 浪漫民族主义和宪法爱国主义

战后日本和德国不同的第二个方面,是日本没有办法像德国那样摆脱战前和战时起过关键作用的浪漫民族主义,从文化的自我认同转变为对自由宪制共同体的认同。日本人的浪漫民族主义原本受德国影响,自认为在“民族性格”上与德国人相似,但战后德国人摒弃了这种浪漫民族主义。相比之下,日本人不仅做不到,甚至都不能清醒地意识到浪漫民族主义的虚妄和危害。这是政治上不成熟的必然后果。

在与德国人和日本人的接触过程中,布鲁玛发觉,“我经常从德国人那里听到‘典型德国做派’这句话,而且口气几乎清一色都是贬义。相反,日本人说‘典型日本做派’时,通常都带着一丝自我辩护和自豪”。日本在19至20世纪师从德国,获益良多,但学到的东西和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自由气氛已经格格不入了。战前的日本同德国一样,以知识分子和政客为首的精英人士往往感到有必要借助浪漫民族主义,来抵消某种民族自卑感。他们引进费希特的浪漫民族主义理论便是为了振奋日本人的自尊心。

战后的日本继续表现出强烈的民族主义恋旧。布鲁玛在观察中发现,“时至今日,在经过日本人因地制宜的改造后,这些(民族主义)理论中的大多数依然广泛出现在电视、大学院校和流行期刊中。犹太人主宰世界这一凭空想象出来的阴谋论在日本民间神话外围沉淀了下来,而在战前受到舶来德国思潮大力提倡的单一种族意识形态在日本则远未绝迹”。

有意思的是,日本人愿意觉得自己像德国人,但德国人却不愿意拿自己与日本人对比,这是因为两个国家有了不同性质的国族自我认同,正如布鲁玛所看到的,“这两个民族在彼此身上都看到了自己吹嘘的品质:尚武精神、种族纯洁、自我牺牲、严于律己等等。战后,西德人竭力想要摆脱这种形象,日本人则不同。这意味着,在日本,任何对昔日德日联盟的眷恋之情,在德国则很可能让人感到难堪。”布鲁玛提供了一个例子:1987年,位于柏林的日德中心正式对外开放。为了庆贺其诞生,“日本人提议举办研讨会,探讨神道教天皇崇拜和日耳曼民族神话之间的相似性。这么做并无批评或嘲讽之意:出主意的是东京一座神道教寺庙的僧侣。德国人礼貌地回绝了”。

战后,德国人以认同德国宪法来构建自己的国族认同,而日本人更多的是用抵抗“他者”——主要是“反美”——来找回自我。在这一点上,日本的左翼和右翼人士找到了共同点。布鲁玛写道:“日本的左翼和平主义与常和右翼有联系的浪漫民族主义存在共通之处:左右两派都对被美国人夺去集体记忆一事心怀怨恨。浪漫民族主义者认为,战后的美国占领者有意瓦解了神圣传统,比如说天皇崇拜,失去它日本人就会丧失身份认同。”许多左翼和平主义者实际上是浪漫型的反战主义者,他们相信,“美国为了掩盖自身罪行,并为日本军国主义招魂以利冷战,便试图抹去有关广岛的记忆”。在这里,“广岛记忆”成为日本人受害者心态的悲情国族认同的一个主要元素。

德国人战后之所以能够摆脱浪漫民族主义,一个重要原因是出现了新的宪法爱国主义观念。哈贝马斯说:“宪法爱国主义是唯一能让我们不与西方疏离的爱国主义。令人悲哀的是,基于信仰而生的对宪制原则的忠诚,只有在奥斯维辛之后——也端赖奥斯维辛——才在德意志这支文化民族(Kult-urnation)中树立起来。”这是一种自由的爱国主义,它“意味着要斩断和过去、和‘文化民族’的联系”。

只有运用新观念,才能更有效地终结旧观念,因此政治启蒙和教育下一代成为关键。布鲁玛对比了德国和日本教科书对下一代国族认同的不同影响。德国教育法明确规定,教学材料“不应阻碍学生形成自己的主见”。以巴伐利亚州高中历史教材为例,这个规定得到了严肃的对待,“课本每一章节的提问用意不在考验政治正确性,而是鼓励学生独立思考”。教材摘录了一段纳粹桂冠法学家卡尔·施密特1933年为纳粹党合法性辩护的话。施密特说,纳粹既非私人组织,也不是国家,它自成一体,法庭无权过问。紧随这段引言之后的是党卫队军校某校长于1937年所作的一篇演讲词,告诉军校学员说,他们将要成为新型希腊城邦国家里的贵族,只对希特勒惟命是从。教材要求高中生们在读完语录后,围绕“在一个建立于错误规范之上的国家,个体应如何行事”这一问题展开讨论。这便是学生们学习在政治上成熟起来的基本教育。

相比之下,日本教科书在文部省的监管下,被要求淡化和隐瞒日军的野蛮罪行。布鲁玛详细介绍了日本历史教授家永三郎的遭遇。他在1952年编写了一本高中历史教材,文部省认为他对日本亚洲战争的描写太过“一边倒”——换言之,太负面了。常有人令他重写。家永终于忍无可忍,于1965年起诉政府违宪。他在1967和1984年分别和政府又打了两场官司。1980年代,他被要求删除有关南京大屠杀、日军奸淫妇女和日本在伪满的医学实验等段落。家永称,审查教科书有违战后宪法对言论自由的保障。直到1992年,已经79岁的家永仍然在东京高等法院打官司,其间经历了不断的上诉和被驳回。家永感慨万分地说,“纳粹德国及其轴心国伙伴日本之间的最大区别在于,不少德国人抵抗过,并为之献身。而在日本,几乎没人抵抗过。我们是个唯命是从的民族。因此,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我们是否打赢这场官司,而是应该毫不动摇地斗争下去。”像家永这样的人在日本是绝对的少数。(编者注:家永三郎于2002年去世。)


4 “战争受害者”的神话

在政治不成熟和浪漫主义民族主义之外,日本不悔罪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受害者”心态——不仅是受害者,而且还是英勇抵抗的受害者。从战前到战后,日本一直存在着“日本人领导亚洲对抗西方”的神话。“反西方”是日本人国家认同的一个元素。

在战后的日本,“反美”成为一个从“反西方”翻新而来的国族认同元素,焦点是美国加于日本的《和平宪法》:“鹰派愤怒于美国人把日本变得一蹶不振;……鸽派则恨美国人阉割了《和平宪法》(指冷战时美国让日本拥有军队)。双方都很反感被人当成帮凶,且都感到自己是受害者,这也从一个角度解释了要日本人承认他们的战时问题为什么比德国人更难。”

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日本人选择了“受害者”记忆,消除了自己作为对亚洲其他国家人民“加害者”的记忆。这是日本人历史短视和拒绝承认战争罪行的主要原因。

日本的“历史失忆”与德国对悔罪的念念不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中特别典型的便是“广岛记忆”。日本人每年有两个纪念日:一个是8月6日的广岛原子弹爆炸纪念日,另一个是8月15日的日本战败投降纪念日。广岛成为美国“战争罪行”的证明,也成为“和平”反对一切战争的“民众抵抗”旗帜。广岛记忆成为日本人作为二战受害者和牺牲者的象征。布鲁玛指出:“日本人就算要讨论战争,通常也是指和美国的战争。许多对侵华战争持强烈保留态度的日本人在1941年听到日本进攻美国后,心中都洋溢着爱国主义自豪感。对南京大屠杀心怀愧疚,绝不意味着对偷袭珍珠港也抱有同样的罪恶感。德国人一遍遍地被提醒要牢记纳粹和屠犹历史;反观日本青年,他们想到的只有广岛和长崎——兴许还有南京,不过仅仅是在得到了自由派学校老师和新闻记者的开导之后。”

在许多日本人看来,现在的广岛,特别是广岛的和平博物馆,是“世界和平的麦加”,一个具有宗教色彩的纪念中心,络绎不绝的来访者来此见证战争的罪恶和对日本平民犯下的巨大罪行。广岛的一位教授称,美国投掷原子弹是“20世纪最大的犯罪”。在广岛,日本是受害者的看法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人们坚称广岛死者是无辜的,这种“无辜受害者”的记忆排斥了日本是侵略者的记忆。布鲁玛指出,“和平广岛”其实是一个神话。他写道,“广岛根本谈不上无辜。1894年,日本同中国打响‘甲午战争’时,部队正是从广岛出发、开赴前线的,明治天皇也把指挥部搬到了广岛。这座城市因此变得富有,十一年后的日俄战争则让它更加富庶。广岛一度还成为军事行动的中枢。……在遭到核打击时,广岛是帝国军队第二大本营(第一在东京)。简言之,这里遍地都是军人。”布鲁玛进一步指出,“广岛市民的确是受害者,但凶手基本上是他们自己的军事领导人。”讽刺的是,1987年,当广岛当地一伙和平活动人士向市政府请愿,要求把日本侵略历史纳入和平纪念馆的展览内容,却被拒绝了。

“日本是战争受害者”,这个神话能被日本不同意识形态的阵营所接受并各自做出解释,他们之间虽然有分歧和对立,却能在这个神话周围结成某种同盟。日本的保守派把由美国主导的日本宪法视为对日本主权和尊严的侵犯,日本的左派虽然反对日本军国主义,但一样对美国抱有敌意,他们反美,认为冷战期间华盛顿干预了日本宪法第九款,迫使日本成为冷战冲突的帮凶。即使政治自由派也经常声称,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掷的两颗原子弹清洗了日本的战争罪孽,使日本人获得道德权利,可以“审判其他国家,特别是美国”。布鲁玛指出,这种态度成为日本一些“和平教育”的基调(当然在日本国内也是有争议的),在相当程度上,美国介入日本政治的方式应该为此负责。但是,日本的“和平主义”将国家罪孽变成了美德,在与他国相比较时,几乎成了优越感的记号。这种和平主义也会造成历史短视。

当日本人把目光从广岛转向南京时,这种历史短视尤为明显。许多日本人否认有南京大屠杀,这与德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德国,只有极少数人不承认大屠杀,但在日本,相当庞大的保守势力坚持认为,对日军大规模屠杀中国平民的报道是夸大其词,平民伤亡是战争必然造成的结果。日本年青一代对日军罪行的认识之所以模糊而不完整,教科书回避历史事实是一个主要原因。保守的教育部(文部省)和左派教师的争论对峙陷入僵局。德国教科书把对纳粹的抵抗提升到政治德性的高度,相比之下,在日本,当年支持战争的信仰价值观(神道教)和天皇制度至今仍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批判和否定。

5 从天皇脱罪到日本人赦免

阻碍日本充分认识侵略战争和人道灾难罪行的另一个政治因素,便是日本的天皇制度。布鲁玛敏锐地看到,日本国内对南京大屠杀的看法和立场就涉及天皇制度。这是他从对南京大屠杀的多种说法中一点一点仔细剥离出来的。

布鲁玛汇集了多种关于南京屠城的观点。有一种观点是,由于经过精心策划,广岛原爆的罪行要比南京屠杀严重得多,“不像是欧洲或中国,在整个日本历史中,你都找不到一起(像广岛那样)有预谋、系统性杀戮的事件。”布鲁玛认为这种观点并不是简单地否定南京大屠杀,是值得关注的,因为,“既然作为暴行符号的南京屠城被一些人视为日本实施的‘屠犹’,对二者加以区分就显得很重要。”就连反对否定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士也认为这场屠杀并不具有系统性。其中一位写道,他不否认南京大屠杀的规模之大和惨绝人寰,“但这或许是对淞沪抗战中守军激烈抵抗的一种报复”。另一位则认为:“在战场上,人面临生存的终极选择,要么生,要么死。尽管一些极端行径为天理所不容,但心理上可能无法避免。然而,在远离战场的危险和无奈后,若仍按照一项理性计划实施暴行,那么便是邪恶的凶残行为。我们的德国‘盟友’设立的奥斯维辛毒气室,以及我们的敌人美国投下的原子弹,是理性暴行的经典案例。”还有一种说法同样把南京大屠城与希特勒灭犹加以区别:“南京屠城的(军事力量)并不是某种足以毁灭世界的超自然力量,它也不能算是灭亡整个民族计划的一个步骤。”

面对这些“理解”南京屠城的说法,布鲁玛一针见血地指出,南京屠城是“在意识形态的教唆下”发生的,“侵略者杀死‘劣等民族’是符合神圣天皇旨意的”。他写道,“这正是右翼民族主义者最耻于承认的一点,……对于左派和不少自由派而言,南京大屠杀是由天皇崇拜(以及帝国主义崇拜)所支撑的日本军国主义的主要象征,这也就是它成为战后和平主义基石的原因。要避免另一场南京大屠杀,就有必要坚持《和平宪法》第九条。民族主义右派的看法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要重塑日本人的真正认同,必须恢复天皇作为国家宗教领袖的地位,并且修改第九条,以使日本重新成为一个具有合法性的军事强国。鉴于这一原因,南京大屠杀或任何日本极端侵略行为的范例都必须被忽视、淡化和否认。”也就是说,否认南京大屠杀不是一个简单的历史认识问题,而是涉及维护天皇制度的合法性和权威。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看法。

认识纳粹德国与天皇日本的不同,是理解战后德国和日本在悔罪问题上出现巨大差异的关键之一。纳粹德国是现代极权统治,它的宣传和组织对人民所进行的洗脑是与德国人的自由精神相违背的,德国人被纳粹意识形态改造了。日本是一种古老的宗教(神道教,它也是天皇制度的核心),日本人并不是在裕仁天皇时期才被神道教改造,一直到今天,这种国家宗教仍在延续,仍然是许多日本人的信仰。战后德国与希特勒的纳粹极权制度完全切割,战后日本则无法与天皇制度完全切割。二战期间,德国犯下的是“反人类罪”,而日本犯下的则是战争罪行,厘清这一罪行的最大障碍,是天皇在战后日本政治制度中的位置。由于天皇的存在,日本的浪漫民族主义一直延续至今。德国放弃了这种浪漫民族主义,代之以“宪法民族主义”,甚至比许多其他西方国家更加坚持和强调宪制和自由民主政治的价值:自由、平等、人权和人的尊严。

日本之所以难以与过去断绝,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暧昧不明的政治体制——日本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法西斯”国家。布鲁玛指出,“比较容易做到的是改变政治体制,继而希冀人们的习惯和偏见会随之变化。这点在德国比在日本更容易做到。整整12年,德国被控制在一个罪恶的政权手中,掌握政权的是一群兴风作浪的政治流氓。铲除这一政权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工作。而在日本,这个国家的法西斯主政前后并没有明确界限。事实上,日本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西斯国家,它既没有法西斯或纳粹那样的执政党派,也没有希特勒式的元首。最接近这一角色的是天皇,但不管他有过哪些头衔,都算不上是法西斯独裁者。”

日本也没有德国那种明确的责任制度,在日本起作用的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体制”(构成它的是“神轿”“官吏”“浪人”三种角色),日本的指挥系统“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因此,尽管战后德国的纳粹领导层被一锅端,但反观日本,不过是少了几位海陆军将领罢了”。天皇是这个不负责任的体制中最大的“神轿”,“1945年后,麦克阿瑟将军选择保留的恰恰就是这种权威象征,这一最神圣的‘神轿’……利用帝制象征巩固自己的权力。结果,他扼杀了日本民主制度运转的希望,并严重扭曲了历史”。既然要保留天皇的权威,“裕仁的过去就不能沾上任何污点;可以说,象征物必须和以其名义犯下的罪行撇清干系”。所以,东京审判时,裕仁天皇不仅逃脱了制裁,法庭甚至都不能传唤他出庭作证。日美两国达成协议,最高“神轿”不得受一丝牵连。这笔政治交易,牺牲了战争受害者的正义,其非正义的后果一直延续至今。只要天皇还摆在这个位置上,“日本人就会在坦白过去一事上扭扭捏捏。因为天皇对发生的一切均负有正式责任,而通过免除他的罪责,所有人都得到了赦免”。

6 在政治上成熟起来

任何简单、粗糙的对比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战后会出现德国悔罪和日本不悔罪的差别。布鲁玛的《罪孽的报应》为我们深入细致地理解这一差别提供了帮助。他对这个差别的解释不是“历史化”的,而是有着明确的记忆伦理和人道价值取向,那就是,德国的悔罪是一种日本至今未能取得的政治成熟和道德进步。

历史化可能成为逃避历史责任的借口,它的目标是“拉开与过去的距离,冷眼看待历史”,其结果往往是以常规历史来看待并非常规的、非常邪恶的事情。这样的历史态度会让“冷眼看待”变成“冷漠旁观”,甚至让旁观者因为“理解”加害者而对他们产生认同感。

日本的保守势力就是这样对日本的侵略战争进行处理,进而为之辩护的。他们说,战争是为民族存亡而进行的斗争,日本军人并不比其他国家的军人更坏,就荣誉心和牺牲精神而言,他们甚至更加优秀。这种“历史化”,使得南京大屠杀这样惨绝人寰的杀戮正常化了。

然而,拒绝把过去的罪恶“历史化”,并不等于已经替受害者说话,事实上,今天的后人是无法代替当年的受害者说出真相的。我们今天所能做的也许正是像布鲁玛那样,不只是从个人道德良心,而且是从国家政治制度的优化来期待绝大多数人有意识地改变他们旧有的思考习惯和偏见,也就是布鲁玛所说的,在政治上成熟起来。

德国战后的悔罪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普遍承认和赞许,也成为政府改正错误的道德决心和行动勇气的象征。在政府拒绝对过去的罪行忏悔的国家里,人们不断用德国的悔罪作为正面榜样,要求政府悔罪并要求政治制度有相应改变。这是20世纪以来世界范围内人们在政治上变得更加成熟的一种表现。

政治上的成熟包括道德上的成长,表现为——用历史学家巴坎(ElazarBarkan)在《国家的罪过》(TheGuiltofNations)中的话来说——“以越来越强的政治意愿,甚至紧迫感,来承认自己的历史罪过。承认罪过可以让加害者的良心更干净,也直接有助于他的政治效益。无论是其一还是其二,道歉都表达了一种因造成他人伤害而背负罪孽重负的痛苦,以及对受害人的同情心”。

了解日本战后在道歉和悔罪道路上所遭遇的障碍,不是为了单纯的道德谴责,而是为了对国家之罪和历史非正义有一个更好的认识,也是为了看到,在新的国际人权道德环境下,加害者对受害者所作的正式道歉已经是一种必需的道德义务,也是化解仇恨和道德秩序重建的真诚政治承诺,在国际间是如此,对日本是如此,对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本文来源于南方周末,版权归作者所有,感谢作者的辛苦付出,若涉及版权请告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我们对文中观点保持中立,仅供参考、交流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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