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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又当了一次自己的摆渡人

星番编辑部 骨朵星番 2020-09-21



特约撰稿人 | 聆雨子

编辑 | 薄荷



胡歌像一抹生猛的黑色。

 
这一次他叫周泽农,他是盗窃者、杀人者、流亡者,是警方和黑道都在追缉、主流社会和江湖亚社会都不许容身的绝地独行者。
 
这一次他脸颊有刀痕、胸前有枪伤,周身带血,衣衫蔽旧,胡子拉碴。



《南方车站的聚会》,一场血色凶案,一路无望逃亡,一场敌我难分的邂逅,一片永不止歇的冷雨,一个龙蛇杂处的城郊三不管地带。
 
好像很难把上述这些词组与胡歌联系起来,毕竟,它们过于突兀地挑战了刻板印象、人设习惯。
 
这一次他要诠释的是暴力美学,是彪悍、撕裂、痛楚、孤独、罪与罚、灵魂深处的仇恨火焰、以及终极的宽恕。
 
这一次是电影,是大银幕,甚至是戛纳。



01


知乎上有个热度很高的问题:“为什么很少有人讨厌胡歌?

问题下有个热度很高的答案:为何要讨厌一个十年前是李逍遥,十年后是梅长苏的男演员?
 
李逍遥意味着什么呢?


最早跨越游戏和影视、贯通武侠和玄幻的大IP,几代人的情感记忆共同体和青春公约数,《仙剑奇侠》的被提及率跟《还珠格格》不相上下。



梅长苏则是白衣如雪、群贤襄助、身负奇冤血债、胸怀麒麟之才。


为故友、为家国而神秘归来步步为营,从未解开眉宇间的愁容,却总能在一抹成竹在胸的浅笑里,让天地与朝局又一次舆图改换。
 
后者是极致的坚韧,前者是极致的洒脱。



最初看到演员表和知道大致剧情时,以为演硬汉逃犯的是廖凡,而胡歌会演帅哥警探。
 
结果,刚好相反。
 
一个公子气的人附身一个江湖气的角色,这本身就是一种叙述冒险。
 
然而这种悖反性打破了简单的正邪二元,唤起某种更加复杂、立体、多层次的观影情绪,让人投入更加微妙的心理游戏棋盘。



豆瓣网友:张鲁一,是你吗?


胡歌贯穿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戏份,既是主体人物、又是线索人物、还是视点人物。电影中的诸多支点与亮点几乎都与他有关:
 
他本就是优质偶像、流量小生,却又人生跌宕、经历坎坷,有充足的感悟、体验和积淀,正在毫无保留地、且成果斐然地致力于向实力派的自我进阶。
 
充当作者电影和情节剧之间的次元摆渡者,再合适不过。
 
他一直在片中游走、在飞速的剪辑节奏里四处飞奔,穿行过每一个五方杂处的街角、夜市、大杂院,神色颓靡,却能把所有人的命运吸附在自己的命运周遭。


让观者通过对他的注目,完成了对众生的注目,通过对他的代入,完成了对众生的代入。
 
他在每场文戏里那种“明明静止不动却好像每个毛孔都在破碎”的阴鸷,他在每场武戏里那种“明明逢打必赢却好像每个毛孔都很脆弱”的挣扎,让角色的被碾压感成倍放大。



他一直被镜头置于某些奇特的暗影里。


影子是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冷硬如铁却又飘渺虚幻、无所遁形却又不具实体,这成了他在电影中的喻体符号:仿佛生猛凌厉中,细细流淌的一星柔软。
 

当然,这本来就是他的转型之作,所以,他肯定还是免不了许多生涩、许多艰难、许多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时未免故作沧桑,有时又未免狰狞失当。



02


《南方车站的聚会》最让人激赏的,莫过于这样几点:



再次打破了罪案题材与文艺片、类型化叙事和先锋影像实验之间的语境壁垒;
 
对于数量庞大的社会边缘群体及其生态,用浮世绘般的深度浸入体验,留下了驳杂而鲜活的影像标本、视觉光谱;
 
从外到内的无处不在的黑色元素,一任命运驱策玩弄的个体,躯壳的冰冷,灵魂的灼热;
 
很多匪夷所思的场面调度、选景与布光,有种表现主义的奇幻。
 
而胡歌有几场戏非常值得注意:
 
遇袭后带着半边脸的血污,在漫天大雨里眯着眼睛骑行。
 
瘫坐斗室地上,好像被满墙废报纸里的旧新闻挟持了心绪,持枪茫然四指。
 
被警察围堵之前,在小店中狼吞虎咽地吃面,咀嚼、加辣、把对面半碗也端到自家跟前,仿佛一头早已放任自己去嗜血一生的凶兽,在决心赴死的前一刻,竟然无法自控地露出了对生命恶狠狠的眷恋。


 
与桂纶镁在船体上狭窄空间内的那场肉身交叠,这是华语电影极为罕见的风格化情欲戏。
 
将雨伞穿过对手的肚腹再强行撑开,这又是华语电影极为罕见的风格化动作戏。
 
这样一些时刻让人愿意给出结论,作为电影新人,胡歌初战告捷,稳健且不失惊艳。



导演刁亦男谈及选择胡歌出演的原因,是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胡歌的照片,然后一下就被击中。
 
“胡歌的脸后面有很多故事,而且那张照片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胡歌,一个非常叛逆和不羁的胡歌。
 
关键词是“有很多故事”。
 
大多数时候,人们总记住俊朗、忽略故事,这是一种肤浅,也是一种偷懒。
 
对于演戏的人,拥有俊朗,属于上天的眷顾,拥有故事,属于人生的财富。



03


他的“很多故事”,大家都已耳熟能详。
 
专业第三名考入上戏学表演,一毕业就遇上《仙剑奇侠传》。起点辉煌,未来触手可及。
 
然后就是遭遇车祸,与死神擦肩而过,然而助理不幸身故,他自己也在脸部和脖颈留下一百多针的伤疤。
 
喜欢他的人爱谈及这一段,因为这很适合充当一份事迹加成:勇敢无畏、坚强乐观、走出来让事业重新开篇。

 
然而,关键在于,经历过大劫的人,大约才能戡透他人所不能戡透,看淡他人所不能看淡。
 


许多年后他上《朗读者》,念诵《哈姆雷特》选段: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默默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
 
这段话从他口中说出,再适合不过,好像格外掷地有声。
 
复出后他去演了一整年的话剧,赖声川的《如梦之梦》。



娱乐圈的逻辑链里,演话剧还是一件高端的事情,但,那终归是“不红”的。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心绪和情绪的双重修复,精神和演技的双重研磨。
 
所以,或许正因为有了这“不红”的一年,才有了“爆红”的《伪装者》《琅琊榜》。
 
梅长苏“诞生”后,他几乎是大获全胜般的拥有了新的代表作和事业标签,让他个人形象也更多了几分儒雅自得的意味。



没有人会把演员和角色彻底捆绑同化、等量齐观,但演员和角色,终究彼此成就、相映相生。
 
入戏太深是傻话,人戏难分,却是佳话。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胡歌的型、戏、气质都非常突出,他先是李逍遥,再是梅长苏,说他凭借角色获得了高国民度和口碑度,一度没有可替代性,并不为过。
 
“我既然活了下来,就不会白白地活着。


不再是翩翩少年,却有了更高级的修炼,比如这次《南方车站的聚会》。



跳出来,变成周泽农。
 

不再是一部自带大男主光环的成人童话,不再是一个颜值即正义的领域,要面对的评判者,是操持着各种专业术语的迷影发烧友、和苛刻而傲娇的文艺青年。
 
怎么办?那就对自己再狠一点:
 
零基础学武汉话,每天不间断练习,生活中也坚持方言对白。重塑肌肉线条,三天只喝咖啡,半脱水状态匹配人物身材。
 
练习干净利落、拳拳到肉的格斗。每天晒灯改变肤色,甚至刻意不睡保持疲惫的状态。



“最大难题是在气质上接近这个人物。开机没多久,导演问我感觉,我说无论生理情绪精神,有好有不好,但我把负面保留下来。因为这种焦虑不安,没有安全感跟角色是吻合的。
 
不破不立,无论这“立”能获得多少认可,敢于“破”的动作本身就值得钦佩。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胡歌代表了一个特殊的年龄段,一个必须去“破”的年龄段。



这个年龄段里还可以包括雷佳音、徐峥、郭京飞、王凯、黄轩、黄渤、聂远…..
 
巧合的是,这些年里,他们的风评都很不错,因为他们还没有成为老戏骨,但也不再是小鲜肉。
 
所以他们必须证明自己,在靠着盛世美颜之后、靠着江湖地位之前,证明自己是可以靠着演技不断走下去的优秀演员。
 
从转型开始、从尝试开始、从不破不立开始、从更高级的修炼开始。
 
从“有很多故事”,并且善用“很多故事”开始。
 
从南方车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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