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跌破发行价,但上市仍是对雷军的最好奖励 | 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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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潘
编辑 | 康晓
7月9日上午,港交所小米上市敲钟现场,凡客CEO陈年迎面向我走来,我叫他名字,他虽不认识我,但也很客气地准备上前和我聊几句。
“陈总,你怎么看小米今天跌破发行价呢?”我问他。听到这话,陈年头一扭,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这不是提问的好方式,但我只想直奔主题尽快结束,然后去围堵几秒钟前刚刚从VIP室走出来的晨兴资本创始合伙人刘芹。他是第一个投资小米的人,雷军说,晨兴资本最早以500万美元投资小米赚回了800倍左右的回报。
面对同样的问题,刘芹却显得更加从容:“小米第一天的股价,以及小米的市值是在中美贸易战和资本市场波动性比较大的情况下反应出来的。但是公司的基本面,不是靠第一天的股价来反映。”
刘芹告诉腾讯《深网》,自己当初投小米,几乎没什么犹豫,因为小米如果能做成,至少是个百亿美金的公司。“最后远超了百亿美金,现在的小米是500亿美金。只要给它时间,市值还会突破千亿美金。我们在招股书中也承诺愿意把股票锁定12个月,而且我们不仅仅是锁定12个月,我们还希望能够长期持有。”
但不是每家机构都像晨兴这样果断,比如投资了小米的高通,就因为内部犹豫,最后在小米估值上涨了四倍之后才决定投资。
“投资小米的讨论在高通创投部并不顺利,同事们的顾虑主要是估值高,以及小米尚未发布第一款手机。几个月以后小米的估值提高了4倍,我着急了,再次提出投资小米的提案,在高通中国总裁王翔和高通总部执行副总裁汪静的支持下,公司终于批准了投资。”高通全球副总裁、高通创投董事总经理沈劲说。
与高通同一时间投资小米的还有顺为资本,这是一家由雷军和许达来两人创立的创投基金,当雷军执掌金山时二人就已经开始合作。
顺为资本CEO许达来在小米上市仪式现场告诉腾讯《深网》,因为顺为比小米晚成立了一年,所以导致顺为投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是C轮了,当时小米的估值也已经达到了10亿美金。
刘芹和许达来均表示,能陪伴小米成长并见证小米上市,心情很激动;小米联合创始人、小米生态负责人刘德却在上市现场对腾讯《深网》说,自己心情“真的很平静”。
意外与遗憾
2010年4月6日,北京中关村保福寺桥银谷大厦807室,14个人,一起喝了碗小米粥,一家名为“小米”的小公司就开张了。当时不会有人想到,这家公司会在8年之后上市,并且市值能够达到500亿美元左右。
回想起过去这几年,小米联合创始人黄江吉告诉腾讯《深网》,这八年好像恍如隔世,看起来好像很短时间,但是干了很多事情。
已经离职小米的联合创始人黄江吉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而与他同一时间从小米离职的另一位联合创始人周光平并没有出现在上市仪式现场。
7月9日,在小米集团港交所上市当天的晚宴上,小米创始人雷军宣布,小米联合创始人黄江吉(KK)将回归小米,负责一项重要的工作。
雷军说,KK是传说中已经离职的小米高管,因为下一步他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估计一年之内就会宣布,也是跟小米大事业相关的,所以KK跟传闻中的离职是两回事。
不过,宣布KK离职的实际上并非别人,正是雷军本人。今年4月27日,雷军发布内部信称,任命CFO周受资为公司高级副总裁,另外联合创始人周光平和黄江吉辞去公司职务。“因为个人原因,两位联合创始人选择了新的生活方式,决定辞去在公司担任的职务。公司管理层理解他们的选择,感谢他们长年的辛勤付出和奉献,并祝福他们未来一切顺利。”
在两位联合创始人辞职之后,雷军还率领全部小米高管欢送二人,为二人送上鲜花。而KK当时则发微博赞扬雷军有情有义。
不过,在小米创业之初,周光平做出了更大的贡献。雷军曾公开说,没有周光平和刘德,小米是万万不敢做手机的。
小米第一款手机就是由周光平团队研发。小米早期有几十位工程师来自摩托,平均近十年的工作经验,很多人就是追随周光平而来。小米手机从电路到结构到天线到生产质量到底层软件,都是这支团队完成。小米手机也几乎直接沿用了摩托罗拉的质量标准。
2011年5月的一天,周光平告诉雷军,小米手机可以打电话了,雷军一听说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看,当时这部手机还拿不起来,只能趴在桌上打。雷军后来形容说,当自己俯下身去亲耳倾听,就像听到自己的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那声音是如此美妙,这个场景他永远不会忘。
小米手机1发布以后,遭遇了量产危机,时年56岁的周光平晚上10点多来到生产线亲自督产。当外界质疑小米手机有辐射时,他又亲自上阵发文驳斥这一说法。
港交所上市,可以说是小米的高光时刻,周光平没有来到现场,多人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曾饱受质疑
小米创业初期走得十分艰难,尤其是要取得上游供应商信任并受到重视,需要花很大的功夫。
小米联合创始人林斌为了让小米1用上高通处理器费尽了心思,为了得到见高通客户代表的机会,他连续花了2个月时间发邮件和打电话,才终于得到一次回复,对方答应于2010年10月的一天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第一财经周刊》曾报道,第一次见面,高通的客户代表给了林斌一份几十页纸全英文的法律文件。当时的小米没有负责法务的同事,林斌就自己一页一页看。期间,反复与对方讨论细节,等正式签下来已经是12月了。等到跟高通的产品部门对接、拿到产品规格,又花了三四个月时间,才确定下小米1的芯片授权。“这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高通资源有限,他们也会有自己的评估,走流程的过程就会淘汰很多不是真心想做产品的公司。”林斌说。
雷军也曾坦言,自己初期对供应商恨得牙根痒痒,后来开始理解供应商的难处,从理念方面开始有几方面改变。如手机并不是买几个芯片往板上一焊就可以,很多器件其实是定制,需要对供应商提供开发费用。
小米联合创始人周光平对于小米起步阶段的艰难深有感触,称当初找供应商曾处处碰壁。尽管自己多年经历使得和供应商关系很熟,国际国内厂商基本认识,但多数时候合作都会碰壁。“他们会很热情的把你迎进门,但绕着圈子请你走。”
不过,在小米第一款手机发布以后,就彻底火了。小米手机M1原计划销售30万台。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小米投资人、高通全球副总裁沈劲手心冒汗,心想自己经常听说的手机厂商被库存压死的历史会不会重演呢?当小米电商开卖时,大家都惊呆了,几万台的手机居然在几分钟就售罄。很快小米手机M1的销量超过了30万台。
于是,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手机公司的领导打电话给沈劲,询问小米手机到底卖了多少台。他们说坚决不相信一家创业公司的第一台手机能够卖这么多。为什么电信和联通的领导对小米这么关注?一方面如果小米手机的确是爆款,他们想集采; 另一方面,这个前所未有的手机销售现象,也正在挑战他们的经验。
一位运营商人士曾经对沈劲说,他已经和一家小米手机的电池供应商核实过,该供应商的供货量远远不到小米公开的销售量。沈劲则表示,自己不能透露高通卖给小米的芯片数量,但是小米的销量和他们向高通的采购量基本一致。这位运营商人士才开始相信了小米手机爆款的事实。
随着小米的火爆,小米模式的跟随者也接踵而至,有想搭便车的360特供机,有想依葫芦画瓢的联想神奇工场,也有了姗姗来迟的锤子,还有告别“小而美”的魅族等等,但是多数都只学到了表面。
低谷与补课
所谓小米模式,用雷军创业伊始不断对外宣扬的说法是,不建工厂,不做线下渠道,不投放广告,而是以轻资产、互联网销售和高性价比的方式快速打造单品爆款。
这一模式在起初的两三年内呈现井喷式增长,一度让包括华为、联想等在内的传统手机厂商陷入极度恐慌,纷纷开始效仿小米的打法,线上销售也逐渐成为几乎所有手机厂商的标配。
不过,到了2015年,仅仅依靠互联网不再是灵丹妙药,小米自身也开始与当初的模式渐行渐远。这一年,小米定下了8000万台销量目标,但最终仅售出6654万台。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供应链跟不上,就连原本预计在2015年下半年发布的旗舰机小米5也延期到了2016年2月才发布。
2016年,小米手机销量大幅下滑,公司发展也暴露出诸多问题,为此担心的不仅是雷军等小米高管和背后投资人,还有京东董事长刘强东等合作伙伴。
在一次内部交流中,刘强东与高管探讨,小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有大的危机?某高管回应称,小米是短期阵痛,但不会崩盘。一位京东内部人士对深网透露,手机行业刘强东特别关注三家公司——乐视、小米和锤子,京东是小米网之外小米手机最大的销售渠道。
同样担心小米出问题的,还有运营商。2016年8月与小米签署全年3000万台包销协议的中国移动,也在密切关注小米的走向。一位中国移动的负责人心里也很没底,担心小米出现危机后危及双方的合作,因为以往一家手机公司一旦下滑,往往就兵败如山倒。
感受到小米遭遇了增长瓶颈,雷军率领团队开始全方位补课。2016年以来,小米开始布局线下门店,加大广告投入,聘请代言人。另一方面,雷军开始亲自接管供应链,试图解决小米手机的产能危机。
直到2017年7月,合作伙伴的所有担心才随着雷军的一封公开信渐渐散去。雷军在信中公布了小米手机第二季度成绩单,单季出货量2316万台,创下历史最高纪录,用数据证明小米已实现触底反弹。2017年小米又接连发布了小米6、MIX2等产品,在一年低谷期的蛰伏之后,公司重新走上了正轨。
2017年9月11日,小米已经彻底走出低谷,在强势复苏中,雷军说话也有了底气。在小米MIX2发布结束后,雷军和小米MIX2的设计师菲利普·斯塔克坐在专访间接受媒体群访,当被问到销量问题时,雷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挥舞着手臂十分不屑地说:“我其实不在乎销量,但是那些米黑特别在意啊。很多人说我们跌出前五,跌出前五怎么了?那也是跌出世界前五啊!世界第六怎么了?第六和第五有什么差别?中国能有几个企业成为世界第六?”
卧薪尝胆终上市
对于小米而言,2017年底无疑是上市的最好时机,因为小米在这一年实现了触底反弹,并且当时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尚未见顶。
如果2017年底来不及,那么2018年是次要选择,因为比2017年更早的话小米处于低谷期只能获得一个很低的估值。而比2018年更晚的话,全球智能手机的出货量已经相比顶峰大幅下滑,这对小米这家手机业务贡献营收占比超过65%的企业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目前,二级市场恐慌情绪蔓延,各大投行纷纷向准IPO公司建议,能早IPO尽快上,7月能上就不要等到9月再上,10月之后再想上可能就来不及了。这才有了恐慌情绪的集中爆发,大家都是被推着往前走。
小米也是这波上市潮其中的一家,虽然正赶上贸易战和资本市场波动期,但总算平稳实现了上市。
为了等待这一天,很多小米员工已经苦熬了好几年。众所周知的是,小米工资待遇偏低,每年涨薪幅度也较小,个人财务方面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期权股票。
如今,很多小米早期员工在苦熬了几年之后,终于可以在解禁期结束后实现股票变现了。
对于早已实现财务自由的雷军而言,小米上市之后,他的财富只是数字上的变化而已。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他曾经因为不服气出走金山,创办小米,如今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雷军成名很早,却没有获得与名气相匹配的成功。1998年夏天,雷军成为金山总经理,在行业里人尽皆知时,BAT还尚未诞生。但随后BAT从诞生到彻底甩开金山,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一直相信“人定胜天”、“天道酬勤”的雷军不服气。
“我1989年就出道了,也属于老革命,但是朋友们就觉得,你看雷军这么拼命也就干成这个样,本质上雷军也行,战略能力差了一点。听到这样的话,我很不服气。”雷军曾说。
2007年,雷军带领金山成功上市后便淡出,花了三年时间寻找更大的商业机会。但刚从金山出来,他就感受到了什么是“人走茶凉”:“没有一家媒体想要采访我;没有一个行业会议邀请我参加。我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冷酷而现实。”好在,利用这几年,他看到了智能手机潜藏的巨大机会。
做小米这几年,雷军可以说是始终处于“卧薪尝胆”的状态,坚持艰苦奋斗,从不乐于享受。
即便小米今天已经是全球第四大手机厂商,他2018年4月25日去武汉开完发布会回来还是坚持坐经济舱,座位比很多参会记者还靠后。
这样的艰苦奋斗文化在小米全公司以一贯之。比如小米总裁林斌、高级副总裁王川出差经常都是坐高铁。小米对普通员工有一个要求,六个小时高铁能到达的出差目的地,不允许坐飞机。
雷军并没有因为小米大了就开始安逸,他反而更加“劳模”,每天午饭时间可能就几分钟,密集的时候每天可以开十一个会。
就在小米上市前两天,雷军抵达香港,当晚在多个微信群发布了蒲松龄描写“项羽灭秦”和“勾践灭吴”对联的下半句:“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对雷军而言,这是一种自比。
小米八年苦熬,终于取得了阶段性成功。就在昨晚的上市晚宴上,雷军显得格外开心,他掏出手机组织面对面建群,给现场所有人发了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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