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精粹 | 批判、日常生活批判和阅读城市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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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译者随笔”是关于亨利·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概论》(第一卷)的,如今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日常生活社会学基础》(第二卷)总算翻译完成了。感想颇多,略举一二,以飨读者。
上期“译者随笔”的标题是,“我们需要批判当今的城市日常生活吗?”这个标题引出了三个列斐伏尔问题。何为“日常生活”?这是三卷本《日常生活批判》的研究对象,在这个随笔里,抽象地讲“日常生活”,如同骆驼(麻绳)穿针眼。但是,通过列斐伏尔对城市大街的具体描述,我们还是可以对列斐伏尔的“日常生活”概念略知一二。
在列斐伏尔看来,城市大街最好地表现了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大街就像文摘,几乎包括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街是一本打开的书,或者说,一张报纸:它有消息、陈芝麻烂谷子、奇谈怪论、广告。大街和报纸相似和同源,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联合势力。大街制造着日常生活,大街表达着日常生活。各种各样的人在大街上混在一起,当然,对于训练有素的人来讲,社会差异并非看不见,许多指标和符号在大街上都是可以看到的。也就是说,大街包括了多种符号学。对这种社会文本的详细分析会揭示出这些符号和表意子系统,它们交织在一起,就像报纸上的消息似的。
有些街道像博物馆一样美轮美奂,有些令人乏味,有些没有生气。在大街这个身不由己的作品中,实现了我们社会具体的美。通过大街提供和拒绝对象的相互作用,大街成了一个做梦和想象的地方,也成为了毫不留情的现实的地方。逛街有它的魅力和特别的趣味:完美的、全能的商品。商品被神圣化了,与它们的广告所提供的景色一致。消费闪烁着它神圣的光芒。通过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形体的愉悦,所有的梦幻、所有的沮丧,货币声称了它的王国、它的帝国、它的权威。
所以,观察社会,或者说,“阅读城市”、“阅读城市大街”,就可以找到城市居民生活问题,这就是列斐伏尔的“社会文本说”。城市里的信号、象征和我们用来表达城市、规划城市的符号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城市文本。王府井大街、南京路这样的商业街不都是依靠信号、象征和符号组成了它们的一部分语义场吗?不过,古往今来,城市文本里信号、象征和符号的配置比例很不一样。在现代城市文本里(譬如北京),信号居于绝对主导地位,而在古代城市文本里(譬如现在基本保持原状的紫禁城),象征居于主导地位。列斐伏尔在50年前就问我们,如果继续扩大城市文本里的信号系统,城市会走向何方?
究竟何为“日常生活批判”呢?“日常生活批判是在巴黎、纽约或莫斯科人的生活里,发现什么必须改变、什么可以改变,什么是必须的和可以得到改变的问题。日常生活批判是批判地提出人们如何生活的问题,或他们的生活如何不好的问题,或他们如何完全没有生活的问题。”列斐伏尔的这个“日常生活批判说”对我们制定城市规划同样具有某种方法论的意义。在列斐伏尔看来,制定城市规划的最终目标不过是为了改善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因此,我们需要在城市居民的生活里,去找到什么必须改变、什么可以改变,什么是必须和可以得到改变的问题,而不是从产业结构调整、增长速度、空间布局、房地产开发上去找出城市规划可以解决的问题。
究竟何为“批判”呢?在列斐伏尔那里,批判是指对可能性的探索,可能性是还没有变为现实的可能。所以,“批判的任务旨在揭示那些可能性都是什么,或者说,没有实现的是什么。”列斐伏尔的这个“批判说”对我们制定城市规划的确具有某种方法论的意义。无论是总体规划,还是详细规划,甚至修建性详细规划,其实都是关于“可能”的。问题是,在制定这些规划的过程中,比如关于总体布局,我们没有多去考虑几种可能,常常只考虑一种可能。这当然很危险,因为,在列斐伏尔看来,城市不是一部服从经典力学原理的机器,城市的历史发展轨迹不是线性的、离散的、间断的、分析的,恰恰相反,城市的历史发展轨迹是循环的、相关的、连续的、整体的。
原文刊于《国际城市规划》2015年第6期,p5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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