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思 | 【连载】带不走的，不只有田园·邓位绘画散文（一）

提起英国，人们无不想起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其实，英国美丽的乡村还有许多不一样的风情。最近，和家人去北威尔士度假，目的地是穿越“雪岭国家公园”（Snowdonia National Park）到达海边的克里塞斯（Criccieth）小镇，沿途计划在两个很有“特色”的小镇停留。同时，也期待以我自己的方式将她们记录下来并带走。

从曼彻斯特出发，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进入威尔士国境。当看到英威双语路标和火龙国旗不久，就进入迪河流域（River Dee）。穿过高架的世界遗产彭特西斯特水道（Pontcysyllte aqueduct），来到第一站：兰格伦（Llangollen）。小镇只有3000居民，跨越迪河两岸。高低错落的青瓦白墙建筑沿河而建。在阳光下从河对岸望去，就像一排轻透的玉雕置于敦厚的迪河石桥上。我不禁拿出速写本快速地记录下这一幕（图1）。很快女儿就在远处催促我了，接下来的任务她非要我陪她一起完成。因为在来之前我承诺要带她去河里抓小鱼。兰格伦的迪河边有成片的岩石露出水面，现在是枯水期，岩石之间的水洼藏着小鱼小虾，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和女儿下到河滩，发现清澈的河水中小鱼居然不怕人。女儿开始兴奋地数着不可能数清的小鱼。我一回头，午后的太阳勾勒出小镇丰富的屋脊线，充满了浓浓的下午茶味道。图2是回家后画的，却再也抓不住那闲散的气质，不无遗憾。兰格伦桥的另一端有个建于1862年的火车站，如今作为历史遗产文物，还维持着一条10英里长的原始蒸汽火车旅游线路。自从孩提时代见过蒸汽火车头，如今时隔多年在这蒸汽火车的发祥地（1814年英国人乔治·斯蒂芬森[George Stephenson]发明蒸汽机车）才又见到（图3）。咋这么小呢？是火车头变小了，还是我长大了？

图1 兰格伦青瓦白墙建筑

图2 兰格伦河滩

图3 兰格伦蒸汽火车

按计划，我们要穿越“华容道”（Pen-Y-Pass，A4086）。之所以这么叫它，是因为这条路山势险峻，蜿蜒崎岖，当然这也意味着风光无限（图4）。在山路盘旋的尽头，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具有意大利风情的“泊特梅伦”小镇（Portmeirion）。这是个由英国建筑师克劳福爵士（Sir Clough Williams-Ellis）仿照意大利海边渔村Portofino设计的充满奇幻色彩的小镇（虽然克劳福爵士从未承认）。小镇依山而建，错落有致，50多栋建筑分别建于1925－1975年间。房屋用色大胆，巧妙地利用岩石坡地创造出多变的空间，再加上有趣的建筑装饰细节等等，赋予了小镇一种“浪漫主义”（芒福德语）和世外桃源的气质。尤其在英国多阴雨的气候下，难能可贵地散发着浓浓的地中海式的热情奔放（图5）。走过中心广场，可一直下坡到德瑞河边（River Dwyryd）。孩子们还在兴奋地数着下山的台阶，这时已近黄昏。看着山上鲜亮的建筑和“停靠”在岸的一艘帆船，突然臆想这小镇的先民是否从意大利跨海未来，从此留下繁衍生息。此船依旧，却不知何日是归年？心中这悲怆的感觉，即使再鲜艳的建筑色彩也抹不去这似有似无的乡愁！（图6）

图4 华容道A4086

图5 伯特梅伦小镇中心广场

图6 Portmeirion的小船

沿着德瑞河前行不远，转过山坳，就到达旅行目的地克里塞斯（Criccieth）小镇。眼前的大海无比辽阔，天上乱云翻滚，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退潮后的沙滩露出许多岩石，又成了孩子们找寻螃蟹的天堂。在沙洲背后，静静地斜倚着几艘渔船（图7）。金色的夕阳给沙滩涂上一层温暖。看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此刻心情无比地宁静（图8）。大海真的如此轻声细语吗？隔天来到小镇另一端的海边，却发现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堤岸，让人不得靠近（图9）。这真是个善变的地方，就像英国的天气一样！

图7 克里塞斯海边岩石

图8 克里塞斯海边小船

图9 克里塞斯海浪

孩子们或许玩累了，在车上一直睡到回家。女儿一睁眼就问：我们什么时候又去啊？我说你要去做什么呢？她回答：要去河边抓鱼，山上数台阶，海边找螃蟹。我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她心中三个小镇的“特色”吗？对我而言，这三个小镇并不是典型的英国田园风光，而是设计结合自然野趣的自在和世外桃源的浪漫。这份不一样的情怀，就算入了画，却依然带不走，就让她留在“雪岭”的另一端吧！

作者：邓位，谢菲尔德大学景观博士，英国皇家注册景观师，《国际城市规划》英国站联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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