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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最长久的生命:如同深水中无法久持,沉浸在历史里也是场硬仗

2016-12-18 星玫 研之成理



《火之鸟》中最让我心神震荡的一集,是女主角甘愿为心爱的人留在惩罚罪犯的异星,变成一株沉默的荆棘般的植物。在无比严酷的气候环境下,经受千千万万年艰辛困苦又寂寞折磨的考验,没有尽头。


想象自己若是一株不能言语、无人陪伴的植物,在星球的一角承受不可知年月中的严寒酷暑,风景千篇一律,根茎无法移动,干渴,炎热,甚至无法选择死去。百年过去,千年过去,万年过去。


对于只有近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这样的活着或许生不如死。


但对于一些真正的植物来说,耐心和坚韧不是它们漫长光阴中最难的考验 —— 仅仅「活下去」这件事,就已经需要它们付诸全部精力和毕生追求。


《火之鸟》中画的异星植物看起来就像这种生长在纳米比亚 Namib-Naukluft 沙漠中的 Welwitschia Mirabilis,它已经存活了 2000 年,只生活在此处,尽管看上去枝繁叶茂,但实际上只有 2 片单一的叶子,并且永远不会凋落


我一直都热衷于艺术、科学和哲学,尤其是环境保护以及跟长远思考有关的人类思维。


科学、艺术和哲学的结合,这或许是初次看到 Rachel Sussman 的作品我就被深深打动的原因。


从 2004 年起,这位艺术家开始探访全球,搜寻并拍摄在地球上持续生活了 2000 年甚至长远的生物,并出版了摄影文集《世界上最长久的生命》(The World’s Oldest Living Things)。她的摄影展览和演讲影响了世界各地的人,让大家关注到那些优雅而古老的植物。


这棵挪威云杉已经 9550 岁了,它也是《世界上最长久的生命》的封面,拍摄于瑞典福路耶勒特国家公园,但为了保护这棵树,Sussman 发布时隐去了具体的拍摄地点


南非 Kruger 国家公园的猴面包树,距今至少 2000 年


智力 Atacama 沙漠中名为 La Llareta 的植物,生存了 2000 多年,虽然看起来像是附着苔藓的岩石,但它们实际上是一种纯正的灌木,一个很长的主干上分布着数以万计的花蕾,中间也是植物,并没有其它支撑物;它们是很好的燃料,常被保护区的巡逻人员在寒夜拿来燃烧取暖,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那些古老的生物身上,时间像是不可缺少又微不足道的软骨。


从棉花糖一样的海底珊瑚,到活了 60 万年的土壤细菌,再到由一棵树长成一片林的美洲山杨,植物在岁月中跟自然环境打磨出了自我特定的形态,挣扎求存,同时也是脆弱的。


比如下图的「地底森林」这种植物,看似普通,实则是能在炎热干燥地区生存最多 1.3 万岁的顽强植物,它甚至进化出了能顺着水源移动的能力,在大地上缓慢爬行。地表叶片被毁后,只要根部不死就能再生,好像一座地底下的森林。


外号「地底森林」的植物,13000 岁,摄于南非比勒陀利亚的植物园外


可哪怕努力至如此,它如今也已消亡。


在 Rachel Sussman 看来,这些地球上持续生活了几千年的生物,与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现代科技社会形成强烈反差,它们令我们重新审视人类的时间观念,反思自己是否尊重了地球生态与其构成的生物圈。


一棵历经酷寒、地质巨变的万岁植物,为什么可能会在我们这世代结束生命?


你能想象吗?这片 Mojave Yucca 均由一个原始干细胞克隆发育而成,它诞生至今已经 1.2 万年了


Tasmania 岛上的 Dead Huon Pine ,距今已经 1.05 万年,人们在一个干枯的湖泊中发现它们 —— 只是看起来像「它们」,其实这只是一棵树,「它们」的根部在地底相连。因为一场大火,大部分「它们」已经死亡,小部分还存活着。去到那里必须套上鞋套,以免带入细菌等微生物造成物种入侵


这种在澳大利亚西部,距今 2000-3000 年历史的叠层石,实际上是一种蓝藻,它们是真正始于 35 亿年前的原始生物


Sussman 说到最艰难的一次拍摄经历,是南极苔藓。


在如此极寒的地方也有生命吗?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做准备工作,找出确定其年龄的原始研究,卫星定位,寻找符合航向的船 —— 毕竟那可是南极,不是纽约中央公园的湖,一着不慎可能真的会死掉的。


最后,她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得到批准,以客座研究员的身份登上了一艘南极考察船,前往象岛 —— 100 年前到达此处的极地探险家 Ernest Shackleton 探险队也落难于此 —— 并且寻找到了这种特殊的苔藓。


那片幽蓝深绿的就是南极苔藓,5500 岁


Sussman 最初开始这个项目,是源于 2004 年的日本之行,结果演变成寻访一棵传说中活了 7000 年的古树。


这也最终成为将所有不同线索合为一体的催化剂。她先找来生物学家学习鉴别各种植物,然后踏上了寻找最古老生命的旅程,这一走就是 10 年有余。


就是这一棵日本 7000 岁的 Jōmon Sugi


如同深水中无法久持,要沉浸在历史里也是场硬仗。


之所以沉醉于两千岁以上的生物,并非要贬抑当前的世界,实际上正好相反:或许,借由这些古老生物的角度,跟纵深的历史时间产生联结,我们能获得更宏观的视野,以及更深远的观点。


真切地看到那些古老生物的形态,我们得以客观地看待生死,也更直接地体会到在浩瀚的「永恒」面前,生命,尤其人的一生,是何其短暂。


西班牙 Balearic 岛中名为「Posidonia」的海草,古代无性繁殖生物体,存活距今已经有 10 万年了,几乎是跟我们远古的南非祖先生活在同一时期的植物


在这些古老生物的面前,我们见证微如分子的片刻时光在历史长河中既改变着细节,也影响了全貌。


时时刻刻皆珍贵,我们都身处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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