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征文作品选登丨难忘的凌晨二到四

　　“珊珊，珊珊，回来好吗？”

　　“兄弟，兄弟，快起来上哨了。”

　　睡梦中的我被哨兵摇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看了看哨兵，很无奈地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这次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

　　哨兵见我起来便离开了，我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梦中的一切，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涩感，时间不由得我去多想，距离接哨时间已经很近了，起床穿完衣服，准备完装具之后，领班员便带着我们前往哨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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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队的执勤点距离营区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在狭窄的胡同拐过几个弯之后便能看到执勤点。远远望过去，哨兵在寒风中挺着身子，刺骨的寒风不留死角地侵袭着哨兵的每一寸皮肤，走近之后才发现哨兵是成成。

　　看到我们过来接哨，成成眉头紧皱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去填写登记本，等到我们走到哨位前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敬礼、交接、检查、汇报，烂熟于心的换哨流程一气呵成，换完哨之后，成成便跟着领班员去换下一个执勤点的哨兵去了。

　　我重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和握枪的姿势，确保枪托正好垫在脚面上，以此来减轻右手的压力。

　　我执勤的这个执勤点较为特殊，设在高速路口上，碰巧这几天监控设施维护，暂停使用，最近在执勤的时候像是松了口气，心想没有监控可以放松点，但实际上也不敢太随意，纪律的红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中。

　　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空气中夹杂着柴油燃烧和汽车轮胎摩擦燃烧的混合气味，我连着吸了好几口气。

　　思绪不禁又回到刚才的梦中，都说梦是反的，可梦中的一切又显得太过真实，我至今也想不通珊珊为什么会离开我。回想和她恋爱的三年，点点滴滴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浮现在眼前，眼角还残留着泪水打湿的痕迹。来来往往车辆的鸣笛声像催眠的钟声一样敲了一声又一声，意识一阵又一阵地模糊，本就睡眠不足的我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快分不开了，我克制了一下困意，像往常一样，取出哨位桌子里面的风油精涂了一些在额头上，呼啸的西北风一卷而过，顿时清爽了不少。

　　不一会儿风停了，耳边车辆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夜深了，路上的车渐渐少了起来，困意又一阵地袭来，只不过这次比上一次更为剧烈，似乎无法抗拒一般。我内心无比纠结，渐渐地，侥幸心理占据了主导地位，心底的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我，“没有监控，这么冷的天干部应该也不会来查哨吧……”困意再一次袭来的时候，我再也坚持不住，靠着哨位的桌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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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呲呲…呲呲”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我，“枪呢？我右手的枪呢？”我下意识地去摸脚底的枪，从心底升起的凉气占据了我的全身。我下意识的转身后，哨位上站着一个人，右手持枪，单薄地衣服贴在身上，寒风中身子在微微打颤。

　　不容我多想，他回过头来。

　　“醒了？要不再休息会儿吧，看你太累了。”

　　“队……长，队长，您怎么在这？我不睡了，我错了。”

　　“吴楚，最近你们确实都太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半小时我来帮你站完。”

　　“队长，您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吴楚啊，心里千万不要有压力，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觉得最近我们的勤务很重啊，再加上训练这么辛苦，也确实该给大家腾出点时间好好调整调整了。”

　　“谢谢您队长，我一定认真执勤，绝对不会打瞌睡的。”

　　“好，那我去查其他哨了，一定要提高警惕，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执勤的时候千万不能打马虎。”

　　“我明白队长，您去忙吧。”

　　望着队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我心里仍自责，内心把自己批评了无数遍。

　　哨兵在哨位上打瞌睡，违反了哨兵职责，是站哨的大忌。我原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严厉的检查和处罚，甚至可能会让查勤员、班长承担连带责任。没想到队长却用这种善意的方式，给予我自我反思的机会。这种善意，比狠狠的斥责，更让我羞愧难当。如果在打瞌睡时，执勤目标出现突发情况了呢？哪后果……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近段时间的表现，脸上一阵发红。站二到四的哨，谁都会犯困。但只有思想懈怠、心理犯困的人，才会真正打瞌睡啊。

　　大二那年，我是因为倦怠了地方大学的生活，才决定报名参军，一方面是不想再重复那种看上去有点浑浑噩噩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想圆了自己的军旅梦。

　　报名、入伍、新兵连、下连，一切都出奇的顺利，仿佛就是提前安排好一样。可是，来到这里，整天在执勤、训练、打扫卫生之间交替往复，我这个追逐新奇的性子怎么又倦怠了呢？想着混完这半年就退伍，平常的生活中也比较消极，很被动的去适应生活制度，现在回想起来，让人打瞌睡的，其实并不是二到四的哨，而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真正懂得平凡生活的意义啊。实际上，恰恰是二到四，不正是我当年寻找的“新奇”吗？不正是自己最需要的磨练吗？人生中有多少“二到四”，不正是年轻的我们去跨越去战胜的吗？我真是有些对不起这身军装，更对不起帽上的国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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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哨后，浑身冰凉的我内心却无比火热，因为我觉得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意义，我要跟队长一样，做一个知兵心、暖兵心的好干部。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眠，今天是周六，中队要组织检查卫生，没等值班员吹哨，我早早起来把被子叠好，把班级内的卫生死角擦了一遍又一遍。正当我洗抹布的时候，队长进来了，队长说怕我有压力，过来开导开导我，我告诉队长，我要考军校，我也要做一个好干部，从兵中来到兵中去的好干部，队长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你，加油吧”。

　　他的话语似和煦的春风般久久萦绕在我的耳畔。从那以后每天在学习室复习成了我原有生活额外的一部分，遇到不会的问题队长都会耐心地一一解惑，当我浮躁的时候他总是像兄长一样安慰我。

　　日子转瞬而过，转眼间军考已经结束了。军考后的一个月我内心一直都无比忐忑，焦躁不安的情绪始终围绕着我。这一天刚下哨，沙尘暴过后中队楼梯间的玻璃上沾了不少灰尘，我站在梯子上擦灰尘，不知什么时候，队长站在我前面，微笑着看着我，“恭喜你，考上了”，“谢谢您队长”，我眼噙着热泪，转身继续擦玻璃上面的灰，我知道，正是有队长，才有我的今天。

　　军校的第一次寒假姗姗而至，我迫不及待地回了原中队，去看望一年未见的队长。队长还是精神抖擞，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以前未曾提及的知心话······

　　岁月如同握在手中的细沙，总是悄无声息地从指间滑落。转眼间，又走到了岁末年尾。一年仿佛很长，长的要走过雪雨风霜，走过春夏秋冬，走过悲欢喜乐；一年仿佛又很短，短的只有相遇与别离，开始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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