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骗子、应届毕业生、高考落榜者:陈为军《出路》告诉你教育真相
“在中国,你必须得上大学,因为人们告诉你:必须得这么做。而当你真的去上大学了,你会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一个人努力地工作,努力地学习,却还是不能改变命运,依然贫穷,那么这样的群体是否就该抬起头来看看,是不是我们所处的系统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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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生骗子、应届毕业生、高考落榜者
作者:潘俊文
我一直不知道拍摄《好死不如赖活着》和《请为我投票》的陈为军还有一部作品叫《出路》。
昨天无意中打开却一口气看完。普通的片名,简单的片头,常见的学生题材,一度让我以为是学生作品。但是很快我发现它是一部十分成熟的纪录片,三线叙述有条不紊,59分钟的镜头简明扼要,恰到好处。
王振祥
王振祥是弘博软件教育学院的老师,片中他的主要任务是走乡串镇开办“讲座”,进行“招生”。入职时他是平面设计老师,一年之后学校规定每个老师必须下乡招生,而且是一个“死任务”,每天至少3个人注册,完不成就自动离职。
王振祥每天的工作是,到达一个村镇,下到高中,开一间教室,做一场演讲。用投影仪放漂亮的照片:整齐的授课教室,极具现代化的商业报告厅,颇有气势的阅览室。然后他抑扬顿挫如朗诵般,向满教室表情茫然的家长说:“书,是甜蜜的。知识,是甜蜜的。只有读书,我们才能收获体面的工作,拥有高品质的生活。”
他不愿太多和学生家长长时间接触,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心理压力很大。他每天回到宾馆,脱下衬衫和领带,“变回人类。”然后对着镜头讲述像他们这种野鸡大学的阴暗与罪恶。
“严格来说,我们不是一个学校。我们就是把学生弄进来,交钱,然后,弄走。”
“什么阅览室啊,项目实验室啊,商业报告厅啊,学习室啊,没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全部是百度上找的图片。”“我们学校的老师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王振祥认为农村信息不发达,家长和学生相对好骗。“教育产业化这么多年,基本上来说,所有的优势都集中在城市里面。农村的小孩进不了大学,他们只能选择我们这种:对你的分数没有什么要求,但是最终又会发给你一个文凭的商业性质的学院。”
万超
万超是武汉大学珞珈学院一名应届毕业生。在人头攒动的人才市场,他一次又一次坐到招聘企业前面自我介绍,他央求招聘者不要将简历放在最后,表示自己随时接受加班,什么工作都愿意做。
“我只是想要在武汉生活下去。”面试的时候,万超这样回答。
“我要工作。为什么他们不要我?我不是211、985。一定是这样。”好不容易有一家清算公司打算录用他:考核期10天,试用期3个月,试用期工资每月1500元。
▲ 万超
万超对着程春霖算了一笔账:一个月租房500元,中午伙食费337.5元,话费100元,加起来就是937.5元,工资几乎消耗光。然而那家清算公司在十天之内就把他辞退了,理由是万超的Excel用得不熟练。
在和同班同学的散伙聚会中,万超在KTV昏暗的灯光下喝多了,蹲在地上大哭。房子已经租了,借了朋友和父母的钱,但是工作还没有任何着落。
纪录片里万超一次次面试,从希望到失望,他忽而兴奋过度,忽而愁得一晚上都睡不好。最后没办法的他只有搬离租处,暂住朋友家。
王盼
王盼刚刚高考结束,学习刻苦的她,由于没发挥好只考了388分。上一本、二本没可能,上三本上专科则需要大笔学费。
和其它学生一样,王盼和母亲也来到了王振祥的“讲座”。他们交了100块钱的注册费,王盼在教室笔试。母亲则和王振祥在走廊闲聊,“初中的时候老师问她,你为什么要上学呢?她说:我上学是为了脱贫。”在她眼里王振祥是货真价实的老师。
王振祥实在不忍心骗他们,“家里这么穷,过来把这钱送给弘博。搞鬼啊……没良心啊。”但是最后不是因为王振祥,而是每年12500元的弘博学费,让她们望而却步。
▲ 戴任珍
王盼的母亲戴任珍天生手指残缺,但性格非常爽朗。王盼一直在镇上念书,没有去过城市。王盼的爸爸先天有些痴呆,夫妻二人在车埠镇的砖厂搬砖为生,搬一块砖赚5厘钱。在老家村子里,还有快要一百岁的爷爷和奶奶,他们这辈子没见过电视机。
通过艰难的选择王盼去了 一家大专院校学工程设计,学费一年6000元,她申请到了助学贷款。
教育
看完迫不及待搜索,导演:陈为军。《出路》是系列纪录片《为什么贫穷》的最后一集,讲述畸形的中国教育。父母将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用高昂的学费将子女送入大学,希望子女能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才发现子女的悲惨命运不仅没有改变,反而因学致贫,使全家的命运一起变的更加悲惨。
上了这么多年的学,现在也是应届毕业生的我,看这部片子别有一番风味。无力。悲凉。
从教育资源稀少的西南乡村,一路努力,一路幸运走到今天。发现一切都没想象的那么好。高考时,我们学校是市重点高中,但我们80人左右的班也只有1人考上一本。最后好在少数民族地区加分,不到十人勉强进入二本,我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广大农村学生来说,考上一个好大学真的太难。激烈的竞争,低下的教育质量,好不容易有一位不错的老师,也会立刻被挖到城里的中学去。所以这些年,有条件的家庭都将孩子送到城里。 教育陷入了资源分配不均的恶性循环里。
所有人都将教育归于体制,但一切问题捋到头都是体制,于是什么问题也没法解决。看着初中免费了,大学扩招了,失学儿童少了,这些都是进步,但是教育资源分配问题呢?教育人才输出问题呢?教育人才培养问题呢?
“在中国,你必须得上大学,因为人们告诉你:必须得这么做。而当你真的去上大学了,你会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出路》的制片人尼克·弗雷泽说。但我想说的是不上大学又会怎么样呢?是不是会更悲惨?
对于教育,对于社会,要思考,要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绝对不止一场中国梦就能解决。陈为军曾想用“Chinese Dream”作为《出路》的英文名,可遭到一直反对,最后片名单刀直入:Education,Education。
—— End ——
凹凸镜DOC
(ID:pjw-document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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