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分娩」自我定义代替啼哭 | 母亲影展2023第七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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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分娩』单元策展语
二次分娩,出生后第二次与世界遭逢,既是新连接的开始,也是脱离与失联。以往的母亲、母族、母国,成为纪录影像中的她者。Mother之中有位Other。当再度新生的我站在她们对面,自我定义代替啼哭,发出一连串我是谁、我不是谁的诘问时,二次分娩的阵痛仿佛才刚刚开始。
——郭一骄
作者的话
关于我妈的一次电话,两个梦,三种信,一些网络文字,和很多手机视频。基于我回国两年间有意识而无意图的日常记录。
作者简介
1996年生人,在各处生活的湖南人,中断又回归学生生活,现就读于莱顿大学,努力玩耍中。
主要媒介为影像、声音与装置。以日常和梦境的切片为材料,持续探索如何对话和记忆,捕捉经验,建立声音。影像作品曾在伦敦、亚特兰大和杭州展出。
选片人说
胡涛:作者试图构筑一部散文电影,在讲述中打量和母亲的关系,在家庭中确认自己身份,在远方回望着由母亲确立的家。
新月:作者最后提出的“重新分娩”很有意思,整个片子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因为作者一直在讲自己对母亲的某种感觉、内心),表面讲的是不同阶段对妈妈认识的变化,暗里是自己对与母亲关系、与故土关系的思考,邮件与微信截图是关于和妈妈的日常交流,能看出母女关系的紧密坦诚,这种关系似乎在妈妈有了新的婚姻后发生变化,变为一种保持一定距离的关系。作者的旁白像是在和别人聊天,日记集中在后段讲述了与妈妈相关的记忆、内心、思绪,使用的材料是很丰富的,感觉有些过多了,与妈妈关系的探索更多在彼此的情感链接上,可以理解为作者独特的视角。看到这里感觉,母亲影展的影片即便在“母亲”的同题之下也可以很丰富,可以看见不同作者以家庭作为观察、感知、思考的切入口,多种层次的探索。
郑忞:要理解她的碎碎念,很烧脑。从自己与母亲的关系入手,讲到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母亲走出失败的婚姻重获新生,然后跳转到更大更抽象的公民与祖国母亲的关系中去思考自己的处境,自己与故土的关系,畅想建立一种新关系的可能性,成为自己的母亲,重新分娩自己。思维的跨度很大,影像的风格也很杂,不容易理解。作者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也常常让我出戏。这一部,在探索母亲与自己关系这个议题上,跳出了常规,站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地带回看自己。旁白也非常棒,含而不露,暗藏机锋。
作者的话
18岁的心路历程与自我寻找。大多18岁的孩子,都是迷茫的,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在父母(徐童/唐小雁)的责骂和压力下,选择逃避——离家出走,出去与“狐朋狗友”们每天疯狂自我放纵。但是不可能永远逃避,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在离家出走的路上遇到各种人,各种朋友和各种交流。在朋友们的的建议与开导下,自我放纵变成了自我追寻。并且在迷茫中成功的找到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了父母的责骂。最终在离家出走一个半月后回到家向父母坦白了自己(全程使用手机拍摄)
作者简介
2001年生于北京,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应用英语专业。执导个人首部纪录片《在路上》,获2022第35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 华为影像金鸡手机-高校特别关注荣誉。入围2022第二届世界游牧短片展,入围2022第三届附近映像季,获2022炬火影人计划“特别推介作品”,获2023SHISH上海国际短片周-最佳手机短片&最佳学生短片荣誉提名。担任2023第二届DTL国际戏剧展演大学生评审
参与作品:《三个十年》《他们是肉做的&肉是怎么做的》
此影片拍摄出来纯意外,因为主角(我)最初只想着逃跑,并没有打算拍摄这部影片,但或许纪录片就是“意外”的代名词。孩子与父母的不理解,在打压下有了严重抑郁且伴有自杀倾向。但现在再回首这部影片,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的爸妈当时对我的严厉,让我能有今天的成绩。
选片人说
章梦奇:说实话,读了影片简介第一反应是想看“弑父”,结果看了个投桃报父,或许是迂回战术?回到影片,真是青春啊!镜头感确实不错。只是被朋友劝导几句后“家庭”从“监狱”就成了“摇篮”?其实倒是期待看见“监狱”是何种构成。又或者导演已经认定自己的特殊家庭关系让所有观看的人自行脑补其“监狱”的构成?我倒觉得这部影片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它的意义:纪录片与被拍摄者的关系。徐童和唐小雁的结合是一种最佳回答,或者说一种最意外的回答,但意外之外的是,这个因为纪录片创作而诞生的家庭中出现了一个要拍片的下一代。而这个孩子可以选择任何的方式表达自我,但他选择纪录片,似乎也有某种纪录片代际繁衍的产物的意味。我想这部影片在“母亲影展”的语境中展映,别有滋味。
胡涛:片子从出走,然后归来。中间的经历丰富而眼花缭乱,最后由归来的一场哭作为顿悟。他出走前如果定住拍摄,会是什么样,或者在中间定住拍摄又是什么样?我喜欢开篇的讲述,影片结构仿佛用纪录片在做了一个故事片(起承转合),我看到一种“我”的消失。这种讲述在影片的缺失,让影片停留在一种形式上的完成。
郭一骄:主动出门上路,与其说是寻找答案与意义,不如讲是通过审问父母来定义自己。有了批判的姿态,但到底在批判什么呢?在路上是方法论,不是安抚自己的标签和宣言。将自我放置在与父母相异的声音中重找自己,找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父母。他者处无路,只有地狱。不过最后的和解,也很暖心。
作者的话
母親感到胃不舒服,去醫院做腸胃鏡檢查,發現感染了幽門螺桿菌,醫生建議全家都去做檢測。在往返的飛機上,我看著窗外下方的城市,建築閒的道路四處延伸,好似一條條發光的臍帶,我隱隱感到一種無形的連接。
本片由私人影像、拾得影像、拍立得及動畫組成。請盡量在黑暗,安靜的環境下觀看,調整適度音量,以此區分左右聲道。大江健三郎寫過一本書叫「寬鬆的紐帶」,他用紐帶來想像和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時常是鬆弛的垂落在地面上,必要的時候可以輕輕一拽,或者順著紐帶走向對方。離家在外,我和家庭成員之間的紐帶日漸鬆弛,但每當想起往事,那條紐帶又會突然變緊。這根時緊時松的紐帶,會不會有斷裂的一天?我想一定有個邊界在等著我們。
作者简介
出生于2001年,超級業餘影像製作者
2021,《破窗 Broken window》,23分鐘,紀錄(未發佈)。
2022,《千年蟲 The Millumin Bug》,55分鐘,紀錄。
2022,《湖蟲 Lake Bug》,(16分鐘,12分鐘,20分鐘),48分鐘,紀錄。
2023,《幽門螺桿 South of the Border》,18分鐘,非虚构。
选片人说
章梦奇:宇烨的两部影片在我看来是一部,或一个系列的对于“死亡”的思考。是虚构的影像手段,但却直指内心真实,尽管有些部分的影像表达还有待更为清晰的组织,但我觉得对比起绝大部分的影片来说提出了新的感受和问题。假借不可见的病菌、机舱内部的漂浮、食道管的裸露、广而告之的坠机……反刍自己面对同学自杀死亡的事实,和一场无疾而终的告别。回不去的家,告不了的别,被封锁的死亡事件,这一切都被这场虚构的坠机加以重演。我更倾向理解为,这部影片是宇烨对于同学之死的一场铭记仪式,也是一次自我告别的假想。
郭一骄:丰富且有效的影像手段。分屏拍摄,一左一右,一母一子,出生后,两地间,生理维度上重新“连接”。临近结尾处颇有审“母”的味道。如果说幽门和螺旋杆菌是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深受鲁迅影像的)大江健三郎通过纽带发出关于”我“与”我们“是谁的诘问,那么挣扎和抵抗——这一竹内好视角下鲁迅有别于一众日本作家的本质不同——则是“我”作为个体在“我们”中不断形塑的精神。短片以坠机和失联结尾,恰似竹内好在《作为方法的亚洲》一文中对鲁迅的评价:“他拒绝成为自己,同时也拒绝成为自己以外的存在。......绝望,在行走于无路之路时显现。抵抗,作为绝望的行动化才能发生。把它作为状态看待就是绝望,把它作为运动看待就是抵抗。” 唯一一点美中不足:藉由影像未交代出太多拍摄背景,尤其是拍摄起因。导致不看简介,其实不太能马上理解影片和“母亲”的关系。
李新月:我理解宇烨在做的是一种拼贴式的表达,一切像是在飞机上的某种想象的、脑中的世界,不具有逻辑、主题,像是在飞机上的某种神游。从天空、飞机上的光影可以飘到细微的人体局部,肚脐眼、某个器官内部、乳头或是什么,从几个小圆点发散的想象,家乡的歌与强光下看不清面孔的母亲、安睡的母亲,飞机事实的新闻报道,对死亡的想象和哀悼。第一遍看抱着要看懂什么的心理没看懂,第二遍看感觉这部片是以自由拼贴的形式实现脑中的真实。
作者的话
Tyler在他十八歲時開始了跨性別旅程,如今,他已然是少年,再不會被誤認為女孩。當靈魂與身體終於契合,過去對於性別認同所承受的傷痛是否被連同治癒?家人們又是如何看待這個重獲新生的孫子、兒子、弟弟、男友呢?
作者简介
1988年生人。
臺南人,從小生長在工業區,關心多元族群議題並熱愛東南亞文化。因為喜歡說故事,大學畢業後開始從事剪輯工作,期許自己能藉由拍片在家鄉的土地上誠實地說故事。
选片人说
章梦奇:正能量教育片!(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那种)虽然我觉得有点更适合彩虹影展之类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从这个社会的包容到这个家庭的包容,是否可以作为一种“完美母亲”的概念?我期待这场映后谈的两代人对话。
郑忞:我被这个追求“灵魂和身体契合”的故事感动了,跨越性别障碍,也要找到对自我的身份认同,这个勇敢的故事,会给很多追求真实自我的人带来力量。
俞爽:全程感慨,三观好正,三观好正,三观好正。为了这家人,我觉得就值得选进来,让我们的观众多一点接触到这么正的三观的机会。我说的三观正,不是说身份政治上的三观正,是在我们影展语境里,亚洲家庭长辈和孩子的关系。看到这家的长辈,可以这样自然地知道尊重孩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去承托孩子的自我,我觉得真的好羡慕好欣赏。
郭旭宏:剝離開「男性」與「女性」的性別對立,作為一個人去尋找其想要成為的模樣、想要如何地去過好生活。孕育於「母體」,但卻剖開母體,長成自己的模樣,加上家人與朋友們的支持與包容,一個人該如何去做自己?本片看到了一個生動的人,或許多一些對於主人公的拍攝跟隨,會使他的生命更加飽滿地呈現出來。
作者的话
當我自問自己是誰、探索性別身份時,我很明確我不是一個母親;當我回溯自己的成長過程,有意無意被性別煩擾,我又不想被定義……但究竟「我是誰」?我還在探索當中。
作者简介
上世紀90年代生人,非土生土長香港人。
從小生活普通,在中國九年義務教育的集體軌道中力爭上游。寒窗苦讀十數載,終究不過夢一場。
生父母被淹沒在工人下崗浪潮中,離婚各自討生活。祖父母擔負起撫養孫輩的非本職義務,交學費有飯吃有床睡。發小一個個移民歐美,朋友一個個落榜打工,我終於在河南高考一路拼殺拿到一紙文憑。
文憑太捲於是讀到碩士,工作太捲於是換了又換……始終無法接受命運的安排,好死不如賴活著。人生難道真如樸樹《平凡之路》唱的那樣,「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选片人说
王凯:宣言般的自白书,率真,决绝,一种“最初的反抗”的感觉,非常鲜,当然也可能是有点迟到的报复欲(看后面呈现校园时期的照片,这种感觉就渐渐升起)。另外,内心独白和现代都市景观的交叉,又有一种后现代、末世的冷感。相比于这种冷感,我又觉得这些让作者伤脑筋的对话,显出一种陌生的生机。
胡涛:旭宏在重拾童年的遭遇,现在旭宏的这个果,和过往旭宏的那个因,形成一种互为佐证,镜子里的画像是借由旭宏之手描摹镜中的旭宏而成,这是“旭宏”与旭宏的距离。我感受到旭宏将“小小的旭宏”包裹的很严,形成一个壳,这既是旭宏抵御现实的“铜墙铁壁”,也是旭宏在自我打开(创作对于旭宏而言意味着什么?)时最大的“障碍”。这个片子借用旭宏所言一词,“不上不下”。但是看到旭宏的第一部片子,接下来,我相信会敲开一层层壳衣。
郑忞:一个不想结婚,不想做母亲,甚至不想做女性的灵魂,却被困在女性的身体里面,怎么办?在镜子上完成自画像的形式非常棒,每画一笔,都像是一种抵抗,一个宣言,或者一声呐喊,伴随自画像成形的过程,完成一次对自我的探索和确认。很用力地挣脱外界对女性躯壳的期待,不要这些强加给我的东西,然后呢?我感觉还差一点什么。
梁丑娃:想起来小时候上美术课,老师带着大家用铅笔临摹一幅风景画。老师走到我的身边,看我画了一会儿,然后又离开,边走边对同学们说 “大家画画时不要犹豫,画线时要画长长的大线条,这样整体才好看。”当时听了觉得有点羞,我以为她要夸我画得好呢。所以我在看作者画自画像的时候,潜意识里觉得她还是在犹豫。影片《我非母》不像一个果断而坚决的自我宣言,也许作者的态度是坚决的,但产生态度的原因还需要继续追溯,我相信作者还是在一个探索发现自己的过程中呢,不用着急下判断。
李新月:我觉得“我非母”这个题目很有意思,会好奇作者为什么以不是母亲来定义自己,或者是一种强调、宣言、对“母亲”身份的探索。魔镜穿梭了9次,从祖父母介绍结婚对象到和发小的聊天记录,到身体上女性特质的出现和抵触、不明原因自杀的高中同桌、对自己身份的确认、对婚姻于生育的态度。如果跟随旁白的内容的话我会感觉越走越窄,最后落在要不要成为母亲的话题上。但是看完之后回味,我感觉印象最深的是旭宏影像中的“孤岛”感,和祖父、发小的交流中能看出人与人亲近却又不在一个轨道上各说各话,朝夕相处却不知道为何自杀的高中同桌,幽灵一样出现在香港街景中的一双脚、几张老照片,即便照片上的人是笑着的、背景中有音乐阳光,但在旭宏的影像中显露出的是冰冷的感觉,贯穿始终的冰冷、疏离。与其说是我不愿成为母亲更像是我无法成为母亲,无法承担与另一个人那样亲密的链接。我会觉得这部影片与其说是探讨是否要成为母亲的话题,更像是一个孤独年轻人的自白,从中思考当下生活的病症。
作者的话
我像一只飞在半空的燕子,也像一只前半生劳碌奔波的兔子,有时候还像一颗泡泡青——那种在霜雪中生长、满身芒刺、离开随州50公里外就失去味道的蔬菜。早年飘泊在外,中年回到家乡后,重新衔泥做窝。生活简单、平静,并开始回忆起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一些往事。
作者简介
章燕,1963 年生人,属兔,网名叫泡泡青。
番外谈 ④
“新亚洲影志”+“家庭影像Familylens”+“母亲影展”——从创作到策划的n种可能性
嘉宾:米娜 顾雪 章梦奇
番外谈入口
腾讯会议号:408-468-5267
论坛时间:2023-04-30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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