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舰（2017）：青年海归如何与国内“接轨” 【转】

青年海归如何与国内“接轨”

——中央财经大学   张舰  教授

很荣幸参加这样的一个活动和会议，也很高兴有机会向各位前辈学习，还有和各位同僚互相切磋。我想正是我们一代一代农经人的努力和传承，农业经济学和发展经济学的研究领域越来越宽广，农业经济也来越发展，经济学人才辈出，成果丰富，我想没有任何一个领域是可以和发展农经经济学比拟的。我的题目是青年海归如何与国内接轨，我有一些教训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作为一个回国海归如何弥补自己不足，发扬自己长处方面的反思，也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下。

我首先讲一下现在中国的学生到美国留学，学习农业经济学和发展经济学的现状，目前在美国有30左右所高校有独立的农业经济系，里面农业经济系的师资和经济实力非常强，比如我在农经系和经济上的资源要远远高于经济系，我们有一个社会科学的大楼，我们农经系是有4层，经济系只有两层，一层和底下一层。这30多所学校，一般每年每所学校至少有两到三名中国留学生，所以大概每年赴美学习农业经济学的学生，包括还有一般院系研究农经和发展经济学的可能有一百名左右。这些博士生有的是研究中国农业农经的，也有是研究美国农经的，但我想研究美国农经比较多，研究美国的大部分会留在美国。

我想对于一个青年海归回到国内可能有两方面的不足：第一个是对中国当前环境制度的理解不充分，因为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出国是从学校到学校，在中国读完本科或者硕士直接到美国读书，对中国的现实、对中国农村经济没有深刻的把握，我们知道制度决定人的行为，要了解人的行为又必须了解背后的制度。举两个例子，我之前会跟中国留学生进行交流，看他们的论文，比如他们会看到很多农民工外出打工的模型，假定每个人生产能力是正态分布，农业能力很强的人留在农村，农业能力很弱的人会出去打工，我说这个可能不太符合中国现实，中国的农村现实是，45岁以下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外面打工，我想这个跟刚才黄教授讲的，尽管模型做的很漂亮，但是跟中国现实非常不吻合是一样的。第二个例子是我个人与美国国际合作事物研究所的刘燕燕关于生猪保险的合作研究项目，我们的一个调研地点是山东济宁的泗水县，我们发现在这个地方，所有的生猪保险方面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农民为了经济利益最大化，会尽量少交保费，凡是有病死的都宣称要求保险赔偿，而保险公司由于信息不对称，保险公司无法辨别哪些是投保哪些是没有，这样保费收不足，盈利不够，也就不愿意进入这个市场，所以是经典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导致保险市场的undeveloped。政府的目的是想要生猪保险全覆盖，因为这是国家普惠惠农的政策。所以这个市场里面各个行为主体——地方政府、保险公司和农民，他们的目标、约束条件、制度环境完全不一样，他们互相博弈，然后当地人跟政府和保险公司合作，他们说学农经的快想一个方法，怎么让农民诚实的报告有多少生猪，不要骗我们。所以经过这次调查发现，这些具体的制度环境和约束条件并不是像我这样青年海归在办公室里就可以想到的。这些制度环境非常重要，决定这人们的行为，我想只有踏踏实实调研，多观察多思考，才可能深刻的理解我们的制度环境，这是我觉得青年海归的第一点不足。

第二点是问题意识不足。在研究过程中，青年海归很难深刻辨识到重大的问题，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这些青年海归对中国现实社会没有深刻的理解，第二可能跟在美国的训练有关，在美国研究方向的问题很小，举一个例子，我读到一篇文章，是研究大学生喝酒如何影响大学生的成绩，研究方法做的非常漂亮，一点内升性问题没有，发表在非常顶级的经济学杂志上。这个问题在中国可能就不会发表在经济研究上的，所以我觉得这种训练，会显得个人的深刻理解和辨别出重大问题的能力可能还不足，现在中国处在一个大发展和大转型的时期，我们非常需要深刻的把握和理解察觉重大问题的能力。当然研究大的问题不见得这个问题做得肯定会很泛很空，只要有严谨的计量经济学的训练，加上很丰富的中国数据，一个大问题也可以做的很细腻很深刻，这是我作为青年海归的主要的体验和理解。

但是青年海归也不要妄自菲薄，青年海归还是有他的强项的，强项在于回国推进农业经济与发展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和促进国际化。我们回顾上个世纪以来国际经济学发展的现状，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50年和后50年，前50年农业经济学家对经济学贡献很大，然后慢慢的影响到其他的经济学的领域。但是后半个世纪以后农业经济学对整个经济学的贡献显著减少，同样可以看到，在上个世纪前半段，有大批在整个学界都非常著名的农业经济学家，包括Luis bin、Gratforsmith、Horrat tolly、Polly walllce。但是在后半段，能够被整个经济学界记住的农业经济学家可能不超过4个人，第一个是西奥多·舒尔茨，所有人认为他是最后一个能够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农业学家，还有一个盖尔·约翰逊，他们两个是芝加哥大学的教授，还有一个是兹威·布瑞里奇斯，还有一个是宾斯兰格，主要是这4个人，可以看出来农业经济学对整个经济学的贡献在显著下降。

另外一方面从农业经济学家能够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的数量可以看出，从上个世纪开始，发表在Quarterly、GPE、Econometrica上的农业经济学文章的比例约占10%，这是非常高的比例，但是一百年以后到现在，能够在这4大杂志上发表关于农业经济学的文献不超过1%。所以农业经济学出现了影响力下降的趋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国外农业经济系都在改名，像我们知道的康奈尔的农经系改为了应用经济学管理，但是芝加哥两个大学教授他们认为现在新兴计量经济学的兴起可以让经济学成为一个明珠。现在法国人做的大量贫困的研究，全世界范围有500个RCT的evaluation，这个方法在跨界经济学领域越来越流行，可以说在顶级的杂志里不做RCT是很难发表的。芝加哥的那两位教授认为，农业经济学家和农业经济系在推动RCT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管美国还是中国都有农业推广体系，这个体系的前提是做field experiment，我想我们整个经济学界用field experiment方法的不多，而我作为青年海归有可能在这方面因为有训练，所以有责任有能力的去尝试推动field experiment在我们国家的广泛应用，促进农经方法的国际化。

最后讲一下我的例子，我们现在在泗水做field experiment，选一百个村，50个村是随机选的吧，农民保费减免，另外50个村是按该怎么交保费来交，这样造成参保率的差异，来评估生猪保险能不能优先抑制农民滥用抗生素，当然field experiment也有一个缺点，即耗时、耗人、耗物，某种时间可能需要青年学者干做冷板凳，忍受几年之内没有太好的研究结果。我的整个报告就讲到这，祝大家端午节安康，谢谢！

——END

编者注：

• 张舰教授简介：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2007年6月获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博士学位；中国农业经济学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美国农业与应用经济学会中国分会候任主席（AAEA China Section Chair-Elect），其为第一作者的论文“Teachers and Urban-rural Gaps in Educational Outcomes”最近被《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AJAE）接受。
  

• 本文是张舰教授在2017年6月在中国农业经济学会青年工作委员会成立大会暨学术报告会上的发言。

• 本推文转自中国农业经济学会青年工作委员会网站

  http://ycaea.hzau.edu.cn/index.php?a=shows&catid=20&id=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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