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追寻历史的老人——访古地图文化学者刘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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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古地图文化学者刘家信老先生结识,缘于其著作《古图考证发现——古图地理研究专集》的出版发行。我惊叹于书中的灼灼精华与累累硕果,便与其联络并达成共识,开辟“古图之最”专栏。
期间,刘老多次为专栏尽心撰稿,并总会在第一时间将“新鲜”的稿件传送与我,令我备受感动。不久前,有幸前往西安采访刘老,更陡增对老人的崇敬与钦佩。
人生到了88岁,还能做些什么?刘老彻底颠覆了我对耄耋老人的刻板印象。头戴一顶毛呢格纹鸭舌帽,身穿同色系大衣和围巾,戴着一副茶色墨镜,浑身散发着温文尔雅而又充满时尚气息的独特魅力,而这,只是一张他自拍的微信头像。倘若见到本人,你会被他的生机与活力所深深打动。
刘老喜欢自拍,懂得利用角度拍出“脸小”的效果;他爱玩微信,用微信做出的音乐相册比年轻人做的还“溜”;他在新浪微博、博客均开设了自己的主页,俨然网络世界里的“网红老头儿”;他说起英语和俄语来都滔滔不绝、娓娓动听,两种外语之间相互切换完全“零压力”;他善用电脑,经常一整天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出一篇篇图文并茂的佳作,去年更用电脑编排了有着20余万字、110余张照片的著作《古图考证发现——古图地理研究专集》……
探寻“青春秘诀”
古语说,相由心生。我到刘老家中探访他时,忍不住问这位鹤发童颜的“老顽童”:“您有什么保持年轻的秘诀?”他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有什么秘诀!非要说保持年轻心态的‘秘密’,那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年我一心扑在古地图的研究考证工作中,时刻充满好奇心和求索心,像个孩子一样去执著地刨根问底吧!我也从中获得了许多惊喜与快乐。”
“退休近30年,他一天也没歇过。”刘老的妻子略带责备地说,“他其实有严重的糖尿病,不能太累,但一工作起来,谁都拦不住他!”在这个100多平方米的家中,到处堆满了刘老收藏的古地图和珍贵史料,书柜里放不下了,就往书柜上面摞、往床底下放、往所有能收纳东西的角落里塞,就连家里的阳台也被刘老“占领”了,开辟出一个井井有条的“工作室”——书柜、电脑、打印机,一应俱全,刘老就是坐在这里完成了一部部书稿的撰写与编辑,完成了对一张张古地图的复原与考证。
刘老说:“我很庆幸从事测绘地理信息工作,并因此与古地图结缘,更庆幸能够在平凡的工作中发现人生的乐趣,把爱好与事业融为一体。”
打开“百宝箱”
我提出要看一看刘老收藏的宝贝,他竟像孩子一样开心,爽快地拿出这些珍贵的古地图,深弯下腰来,双手握住图卷,一圈圈慢慢展开,在地板上铺平。不多会儿,屋子里的地板就被铺满了。刘老指着一幅幅古地图,如数家珍般地向我介绍这些古图背后的故事。
“这幅是《太白全图》,经我考证,它是古代描绘中国大陆东部最高峰的山水画式登山导游地图,这幅图的碑石正面画有太白全图及景区注解,背面则是内容详尽、文笔优美的文字说明,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史料。这幅文字说明图是我前年亲自去西安碑林博物馆拓印的,此前国内的拓片因博物馆在石碑外加筑了一层保护钢板,所拓文字被钢板所覆盖,并不完整。我这幅图是国内唯一一幅文字完整、语句通畅的该碑拓片,这可是用铅笔伸进钢板内,在不损坏文物的前提上,一点一点纯手工拓下来的。”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讲述,但是,站在这幅有1.89米高、将近1米宽的拓本面前,我仿佛看到一位老人佝偻着身躯,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碑石上,小心翼翼地用铅笔探进钢板内,轻轻地试探性描摹着。而要完成这个任务,老人要保持这个艰难的姿势数个小时,任凭细密的汗珠爬满额头!
“这是黄河最大支流的专题地图——《渭水图》,原见于清代《敕修陕西通志》中的插图,呈书本式单页刊印,没有整体连接贯通,使用不便。我考证时,首次将14幅分散的单页图按照比例尺大小,统一拼贴成一字展开式整幅,发现完整的《渭水图》竟长达2.16米,实属国内罕见。可以确定,它是陕西现存古图中最长的河流专题图,也是中国最长的河流地图之一。”
提到自己的这一新发现,刘老的嘴角泛起笑意,想必回想起了当初发现这一古图奥秘的喜悦与激动。
在茫茫古图中探索历史究竟的30余年光阴里,刘老正是凭着这份单纯的热爱和执著的初心,在古地图研究领域不断收获成果,他考证古地图逾千幅,著述颇丰,先后在《人民日报》等30多种报刊上发表著作160余篇,所撰写的考证论文《“古图之最”考证新发现》被国际地图制图协会荣列为1991年国际制图大会报告第一名,评为最高等级论文;《宋碑〈长安图〉考》被选入国家重点图书巨著《中国科学技术文库》;《〈辋川真迹〉图考》被刊入《世界学术文库》……
2017年5月,他将毕生心血集结成书——《古图考证发现——古图地理研究专集》,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包罗万象、璀璨夺目的地图新世界。
他的名字更被收录入《中国专家大辞典》《中华科技精英大典》《世界名人录》《世界优秀专家人才名典》等辞书中。
“奇遇记”结下“地图缘”
刘家信曾先后在原解放军总参谋部测绘局、原国家测绘总局、陕西测绘地理信息局、西安地图出版社、国测第一制图院等单位担任制图员、技术员、地图外文翻译、地形学教员、测绘工程师、高级测绘工程师。
1986年,刘家信挂帅主持编写《陕西省志·测绘志》,为了追踪与收集到准确翔实的测绘资料和古地图,他在两年的时间里辗转于成都、雅安、重庆、贵阳、南昌、南京等多地,一路上经历了一次次落空、一次次上当受骗等困难与波折,可谓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在位于南京的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获得了大量珍贵的地图档案和历史史料。
就是在这次奇妙的档案追踪“奇遇记”里,他开始对古地图产生浓厚的兴趣,并结下了这个伴随一生的不解之缘。面对无人问津的珍贵古地图资料,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整理和收藏古地图,从此便开始了漫长的古图考证之旅。
“古地图是祖先留下来的珍宝,其中叙写了人类的历史与文明,尚有待人们挖掘与发现。古地图可以见证历史,更能昭示未来。”在刘家信眼中,这些他所收藏的古地图就是世间最光彩夺目的珍宝。
在《龙门根雕图》面前,刘老告诉我:“古往今来,在中国历代古地图中曾见有木板图、碑刻图、帛图等,而这幅龙门图却独树一帜,是前所未闻的根雕形式的古地图。这图原是被农民放在家中作为拴牛桩,在文物普查时被意外发现的,当时仅用了几十元就购回了这件珍贵文物。”
为了使更多的古地图不再流落于民间,刘老多方打听,在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里苦苦探寻古地图的线索,再根据这些线索去寻觅,有时他会去农民家里,有时去各大博物馆,有时赶往外省,只为找到这些古图,为它们弹去历史的尘埃,重现往日的华彩,发掘它们背后的历史真相以及那些能够指引当下与未来的历史佐证。
刘老的“心愿清单”
人至耄耋,早已看淡名利。但当被问及还有什么心愿时,他变得异常激动:“我还有一个强烈的心愿,希望我们国家能建一个古地图博物馆。古地图可不是废物,它们是珍贵的历史文物,我们应当重视它、保护它、充分地利用它。国外几万人口的国家都有自己的古地图博物馆,我们国家是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泱泱大国,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古地图博物馆呢?过去,我们对古地图并不重视。如今,时代发展了,我们也应该向前看,建一个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古地图博物馆!”
看着刘老家地板上琳琅满目的古地图,我似乎了解了老人的心愿为何如此强烈,他是真切地希望古地图历史文化能够得到传承与发展,让更多的人们看到古地图的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
而刘老的家,不正是一个小小的古地图博物馆吗?许多测绘地理信息单位、科研院所都曾与他联系,但凡提出古地图需求,他总是倾尽所有,分文不取。但他自己为了购得这些珍贵的古图,经常自掏腰包,历经千难万阻。
“陶渊明有句名言,‘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自勉,岁月不待人。’我愿与众人共勉之。”刘老笑着说。我想,若有更多的“刘家信”投身到古地图历史文化的研究与传播中,那么,刘老这份“心愿清单”的实现一定用不了太久!
来源:中国测绘报 (版权归原作者及刊载媒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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