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寒第二天。突然降温,天气骤冷,上午的阵雪几分钟的时间便盖住了地面。
定下今年要观察石榴树的那几天正好因为甲流请假,而那几天,也正是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我上班时,千籽周围积雪颇深,所以一直没定观察枝。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天气转暖,积雪融化,千籽树下的花坛边沿也终于露了出来,这些天每每路过,便反复观察哪一枝没有可能被剪,又有很大可能开花结果——今天早晨,终于在两棵树上确定两根枝条,作为我的主要观察枝。选定的这两根观察枝条,虽说不算粗,样子却显老态,树皮斑驳脱落,又有树疤树瘤,跟小老头似的。
上次画的千籽小枝很细,我特意用微距去拍,用放大镜去看,想知道它枝节根部的真实样貌。当时就观察到那个部位颜色偏深许多褶皱,以为是芽点所致。这一枝粗大些,可以看的更清晰,跟其他树一样,它枝干根部膨大,仿佛聚集了好多伤痛又积攒了好多力量,这一步走的十分艰难。可是,对于一棵树来说,长出一根枝条不是最平常的事情么?也许它也如年轻时的我,日日如履薄冰,每迈一步,都经历万千思虑。千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与我一起,让我们的生活顺其自然,松弛更松弛,可好?
千籽西这个部分很明显是从前截过枝,裸露部分已经变黑,手感变软,很明显是没有了生命迹象,是真菌侵入导致的吧。最重要的是,这截面的腐败跟主干的木质部连在一起,将来会影响到它的主干吗?它会变空吗?小屋姐姐给了肯定的答复,后面,千籽树干就会缓慢而持续地腐烂,最后剩下一个中空的树干。禁不住想起后院的老桂树和南面那棵老石榴,如今都是这样的状态。
其实树与人一样,也活的诸多艰难。
就是这样的树,还枝繁叶茂。《树的秘密生命》中写,即便如此,它们还能抗个好多年,这是实实在在的树坚强啊。
下面是办公楼前我观察最多的千籽西的树干。这里也曾被截枝。相比之下修复的还算好,看得见千籽努力包裹伤口的痕迹,跟上面不一样的状态。
我一度隐隐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科技狠活儿把它们搞成这个样子。感觉石榴年轻的树还好一点,越年岁大疤痕越多,甚至满身瘤子,是它对伤痛的反应比其他树更大?我的千籽每一棵都有伤及木质层的截枝,是因为它老了,启动修复机制的能力比较慢?心里谜团越来越大,除去虫子对树的伤害,石榴树应该何时剪枝,它在什么状态下才可能很快启动身体的修复机制来跟真菌抗衡呢?多大截面的伤口,是它可以承受的最大限度?这也是树瘤吗?我掰了掰,纹丝不动。它像一个印记一样跟树成为一体。我不知道它经历过什么,是断枝,还是虫害,还是别的什么。
在群里讨论石榴早已不再自立门户,被归在千屈菜科,跟紫薇是近亲。这样说来,石榴脱皮好像就比较好理解了。不过跟紫薇不同的是,紫薇树皮光滑,可这石榴却是斑驳沧桑,不过树干上确有树皮翘起,待脱的样子。
略微用了一点点力,这方树皮便剥落下来。有一点后悔,树皮剥落后的这片地方,让我心里好没有安全感,这么冷的天,不会影响到它吧。树皮下的部分相对来说比较光滑,有横向的大水波纹。这水波纹是怎么形成的?跟年轮有关系吗?细看表面其实也凹凸不平,可以默认上面有皮孔吗?我肉眼看不清楚。看这质地,感觉摸上去会软绵绵的,但跟我的感觉相反,触感是硬实的,不算涩,也绝不算光滑。
脱落下的这块树皮被我带回了办公室。它有着经历过风霜雪雨的灰白,其中透着本有的赭色,肉眼可见长着已经干掉的青苔。放大镜下看,这些青苔犹如一片缩小版的丛林,高低起伏,绿蔓丛生。就在这片脱落的树皮上,发现两片待脱的小皮,轻轻用力,它们便掉了下来。看来,石榴一生也是经历无数次脱皮,只是紫薇脱皮频繁,树干才变得光滑,石榴脱皮慢,一层一层,一片一片,才有斑驳沧桑的样子。
下面这块树干,应该是树皮脱落的时间不算久远,除了颜色变得灰白,还清晰可见上一届树皮脱落后遗留下的水波纹。不过也得承认,这时间需要论年计算了,因为虽然还算光滑,可已经长上了苔藓。
神奇的造物主,在石榴的树皮上做了一幅无以伦比的画。
这里的树皮就太碎了,用手一动,树皮渣落一手,就像,就像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的人。这个念头来的时候我有些排斥,但随之又有了一个新的念头:它也很像小酥饼的皮嘛,只是颜色不大对。让我惊讶的是,千籽树下的雪中,竟然发现一片绿色的树叶。整个冬至节气里,我看它好多次,树上连一片干枯的叶子都没有,这片绿色的叶子是从哪里来的?它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又是怎样被保鲜?为什么只有它自己?它有伙伴吗?
把它带到办公室,细细擦拭它身上混着泥的雪水。较之在树上,干干净净的它略微有些失水,背面有一点冻伤。我仔细把它夹到书中。这是一片有故事的叶子。
转身离开,不经意的回头,竟发现千籽身后的柱子上映出一段枝干的影子,好美呀。可遇不可求,回转身去拍。千籽离它太近,我左绕右绕,还是拍不出它的韵味儿。不过不要紧,它的美,已经深深印在我心里啦。本名东宁,70后。
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长按上方
关注我,一起享受生活的滋味
个人微信:qtykh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