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又想起了您
三月迷蒙冷风吹,
纸钱烧得天下悲。
春寒料峭清明日,
隔空遥把亲人追。
这是两年前的清明,自己胡诌的一首小诗。每到清明,我就会想起村子西边的那片田地,想起田地一角的那块墓冢,还有墓冢里九泉之下的老父亲。
掐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二年了。父亲去世那年,我十五岁,转眼间,二十二年过去了。二十二年,漫长得足以把一个少年蹉跎成一个中年,却丝毫模糊不了父亲在我眼中的面容和身影。
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一生与土地为伴,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印象中与父亲有关的最熟悉的记忆,就是每天中午放学后,去地里叫父亲回家吃饭的情形:往往都是自己刚把书包放下,母亲就嘱咐道:“快去地里叫你爹回家吃饭。”我极不情愿地从蒸锅里拿出一个窝头,啃在嘴里,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路,飞跑至自家的田地里。老远就能望到父亲在地里的身影,身着蓝色的布衫,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扛着锄头,俯身弯腰,不住地除草。我没好气地责怪道:“爹,大晌午了,田里都没人了,咋还不回家呢?”父亲这时才抬起头,四处张望,果然周围的田地里已没有半个人影。父亲让我先回去,自己随后坐在地头抽支烟,歇一会儿再起身回家。
这情形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如今想来,我是多么懊悔啊,那时非但不懂得给父亲捎上一杯热水,帮父亲收拾收拾锄头,还责怪他不看时间,不按时回家吃饭。其实我是知道的,父亲连块手表都没有,他怎么知道时间已到了晌午呢?他辛劳了一上午,难道不累吗?头顶着大太阳,难道不热吗?可是为了多干点活儿,一切都已浑然不觉了。可我却还责怪他,那是的我真是太愚蠢了。
关于父亲的记忆,似乎都与田地有关。父亲一生没去过一个大城市,没吃过一次饭店,更没有出门旅游过。田地是他的一切,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田地,企图从田地中收获希望,可是再怎么辛劳,收获也微薄得可怜。但是,除却那块黄烂烂的土地之外,还有一段难得的温暖记忆——
那应该是父亲去世前一年的冬天吧。那一年姥爷病了,母亲便回临漳伺候姥爷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人。父亲那会儿已经病得很重了,我却从不曾留意。有一段时间,我发烧了,不能上学,便请假在家休息。拉了很长时间的肚子,再加上发烧,父亲跑到门诊请医生到家里给我打了针。打完针后,我蒙头躲在被窝里发了一身的汗,醒来后,嘴里苦涩得没有一点味道。以前每次生病,母亲都会给我做疙瘩汤喝。我便央求父亲,道:“爹,我想喝疙瘩汤。”农村的男人,哪个会做饭?父亲在家里,基本上是不进厨房的。可是,听了我的央求,父亲二话没说,就开始忙活起来。躺在病床上的我,很难想象父亲是怎样一阵手忙脚乱的忙碌,才做好那碗疙瘩汤的。等父亲把那碗疙瘩汤端至我的面前时,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香味儿。我还记得很清楚,端起饭碗,我狼吞虎咽。父亲则在一旁看着我,不住地呵护道:“慢点吃,慢点吃……”那碗疙瘩汤自然是没有母亲做得香甜,可是我却一直记得它的味道,永生难忘……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父亲离开之前痛苦的表情,我知道,父亲是不畏惧病痛的,一辈子干尽了所有的体力活儿,什么苦没有经受过,那点病痛父亲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让他牵肠挂肚的,是我和二哥,当时二哥还未成家,我呢,还是个上学的孩子……
哎,一生苦难的父亲,真的是没享过一天清福,这是我们做儿女的一辈子的愧疚。
又是一年清明时,霏霏细雨,点点愁绪,几多思亲泪。愿天堂里的父亲不再辛苦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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