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马来熊吃榴莲的动物园，肯定不会差 | 广州动物园游记
题图来自广州动物园的Rocky。
我第一次逛广州动物园是2015年，那时，我的首要目标是金猫。结果逛了一大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笼舍，旁边标记着金猫的名字。可惜，来来回回了几趟，也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金猫的影子。旁边也不咋好的笼舍里，大灵猫呆呆的盯着我。倒是让我看到了一种动物园里少见的物种啊。
3年过去，广州动物园的金猫养没了，大灵猫也养没了。但同时，那一排破旧、狭小的笼舍也没了。
走了金猫和大灵猫之后，对于我们这些动物园爱好者来说，广州动物园最值得看的动物是海南坡鹿。在前天的海口三园记中，我写过坡鹿这种动物。相对于海南热带野生动植物园那个乏善可陈的坡鹿展区来说，广州的这个笼舍要好得多。坡鹿的泥土地外场围绕着室内笼舍，动物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于是，在大部分时候，害羞的公鹿躲在室内，它那些大大咧咧的妻儿在树木不少又多躲避处的外场里想走就走，想睡就睡。
鹿场的一角，有园方和志愿者一同制作的本杰士堆。本杰士堆是动物园中的一种丰容利器，粗看就是一个柴堆，点上就能烧个篝火那种。但其实，这样的柴堆内有乾坤。本杰士堆的核心，是这个堆是活的。木头堆一方面可以给大动物玩，一方面会给植物和小型动物提供庇护，反过来，堆中的小生态，也会让大动物生活在更自然的环境中，增加它们行为的丰富程度。
在国外，本杰士堆是动物园的基础技术，现在被慢慢引入了中国。近些年，广州动物园越来越注重动物的福利和展示的效果，一方面在拆老式的小笼舍，一方面分出来了几个人人给动物做丰容。
广州动物园的熊们就是丰容的受益者。我去的时候，饲养员给熊扔了几个椰子。两头棕熊简直是玩疯了！它们一熊一个椰，就把椰子当球玩，在地上踢了踢，就扔到了水里去。没想到，这次饲养员买的是老椰子，比上一次丰容时买的嫩椰子密度大，一下水就沉底了。结果，有个椰子怎么都捞不起来，两头棕熊只好玩同一个椰子。玩了一会，两熊终于达成共识，恋恋不舍的把椰子放在突出的石头上，用力压了一会儿，将椰子给压碎了。每头熊拿了一半椰子，又开心的啃了半天。
隔壁的马来熊夫妇，可就不像这对棕熊这样友爱和谐。这儿的马来熊丈夫，明显比它的妻子小上一号，是个战五渣。有一次，饲养员给它们准备了一颗很大的菠萝蜜，菠萝蜜嘛，是马来熊老家的水果，在野外遇到马来熊也不会客气。一扔进去又被熊老婆霸占了。熊老公在旁边可怜兮兮的想分一口，结果被熊老婆给赶下了水。菠萝蜜吃完，熊老婆呼呼大睡，熊老公才敢上前舔一舔吃剩的木质芯。哎，动物们也有霸凌啊。后来饲养员学乖了，买榴莲给它们吃的时候，选了两颗。你们猜，大的那一颗被谁给抢走了？
榴莲也是马来熊老家的水果，但它还有一个好：不容易开。马来熊可是动了点心思，但相比我们，它们吃榴莲轻松多了。不信，我们来看它们开榴莲的视频：
我第一次注意到广州动物园近期的丰容工作，是今年9月。那时，百年不遇的超强台风“山竹”袭击了珠三角，几座城市树倒路瘫，人们一片哀嚎。妹想到，广州动物园的官方账号喜气洋洋的发送了几个视频：树倒啦！好多木头啊！给动物做丰容有材料啦！直到现在，很多动物的场馆里还有一些大木头，那都是拜山竹所赐。
简直是太可爱了。
除了坡鹿，广州动物园内还有一种大陆其他动物园不太常见的动物：蛇雕。蛇雕也叫大冠鹫，是一种分布在中国南方到印度的大型猛禽，以漂亮的头冠而文明。这只蛇雕，生活在一个不大的老式鸟笼中，但还好没有和其他猛禽混养，自己住单间，只要没有游客骚扰，生活还算平静。它所处的鸟区，是广州动物园最后一片老式展区，其他水泥加铁栏的古旧笼舍都拆了。新建的展区都尽量符合自然的环境，还有些不够好，但至少大方向出来了。
广州动物园的小熊猫馆，就是这种大方向下的代表。这个小熊猫馆非常大，外场有密集的植被，甚至有几颗非常巨大的树，上面加装了软体相连。园方还引入了一条小溪，不但小熊猫能够喝水、玩水，野生的小鸟也会在这里洗羽毛。这儿丰容太好了，以至于小熊猫不想给人看的时候人类肯定看不到。这就需要园方的引导，一方面通过喂食和行为训练让小熊猫尽可能喜欢在外面玩，一方面引导游客好好找。
但这个小熊猫馆有巨大的缺陷：完全没有防投喂设施，于是这片区域内的投喂现象特别严重。笼舍的边栏非常矮，下方就是一条裸露的排水沟，人一投喂，小熊猫就会在排水沟里立起身子乞食，什么自然行为都没了。目前，园方完全是在靠志愿者来劝导。广动的志愿者大多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缺少社会经验，也单纯而稚嫩，碰到一些年纪大了又没皮没脸的人，缺乏震慑力。这么劝，也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个防投喂没有做好的例子是黑猩猩场馆。这个黑猩猩场馆，无论是植被、爬架都不错。听说饲养员也特别尽心，还会给生了孩子的母猩猩熬老火靓汤下奶，这可实在是太老广了。但就是防投喂没做好，没有把黑猩猩的生活和游客隔离开，结果有个个体养成了往外扔东西报复游客的习惯。
广州动物园的很多场馆都是这样，改了内部设计，丰容、绿化、爬架、玩具什么都都漂漂亮亮的，就是没有防投喂。这简直是木桶上的短板，让水平面下降了好多。太可惜了。
全世界的动物园，曾经都是个“收藏癖”，饲养动物的种类越多越好，中国的动物园也不例外。但是，当人们发现，一个背负着保护珍稀物种、教育大家热爱自然的机构，却需要端着枪去野外抓动物，这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悖论。加上法律的完善，使得绝大对数动物园不可能再去野外抓动物来丰富收藏，因此，“收藏癖”的道路走不下去了。那怎么办呢？必须走向精品展示的道路，通过动物展示出来的丰富行为，让游客觉得有趣，让游客乐于再来。
广州动物园的动物就变少了，亚洲金猫没有了，大灵猫也没有了，这是巨大的遗憾，也说明在饲养这几种动物时有一些问题。但这未必是一个坏事。如果动物园能把精力放在养好动物、做好展示上，让大象谈情说爱，让小麂自由奔跑，让马来熊耙耳朵，会比单纯的多几种动物更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