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 | 又见菊花黄

风终于凉了，天气预报说，有冷空气入侵。终于，秋天这样来了。才见园子里的菊花，在枝头上星星点点地缀着花蕾，可猛然的，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挂满枝头的蓓蕾，就纷纷扬扬的绽放了，没有声息。 

天未亮时，就有早起锻炼的人，借着还没完全消退的月色在园子里，溜达、赏花。他们不大不小的说话声，会穿过早晨稀薄的雾气把我从梦中吵醒。静静地躺着，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却能想象的出早菊在新鲜的空气中冷艳的模样。

菊的隐忍，没有声响，那菊的伤痛，可有人知晓？

不知什么原因，今年的菊花比以往开的都晚。在如许长的等待里，菊花这样开放的过程还是显得突兀和恍然。昨日花蕾，今日花瓣，生命在其成长的过程中，总是如此短暂，在还没有来得及演绎、细酌的时候，就已翩然地转入了另外的一个阶段。 

在倏忽的日子里，没有人能不觉得，生命交替的如此之快！冬走了，春来；春去了，夏至；夏逝了，秋临。来不及伸出手，来不及抬下眼，纵有太多太多的来不及，秋阳还是匆匆地携来了秋月。 

在这样的轮回里，消逝的，不仅有我青春的容颜，还有我，那颗倦飞的心。 

总是在不倦地寻找着应该在很早就有的幡然憬悟，思索着生生世世都不老的话题。如果情感可以这样疯长，可否也能开的如菊般的怡然；如果还能够无怨无悔，可否也能活的如菊般的恬淡？ 

每天睁开眼，就可望见窗外白色、黄色、粉色、紫色的菊花，相约着在静穆的时光里怒放，不卑不亢，心里总是有着一些无法说清的感受。 

似乎时光都变得缓慢、温柔起来。

我偏爱小小的雏菊，那高高昂着的茎杆，大片大片的艳丽、精细与雅致，如夜晚的星星布满黑丝绒的天际。没有彰显的高贵，却美的可以让人留下眼泪。看见它们，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争相怒放。

我看见铺天盖地的阳光照在树叶上、照在花上，穿过层层的缝隙，最后染满颜色，滑落在地上。一阵细微的风过，叶子与花在相互间摇响。有几株纯紫色的菊花，在光的闪动下，在紫色与粉色的光影中转换...... 

我想起童年、我想起纯真，我想起落寞、我想起梦想。 

永远，你都无法知道我的盼望，与我的蠢蠢欲动。

想随你奔走天涯，想和你一起，看开满原野的雏菊，想让积尘的眸子得以澄静。

那样的日子，我知道就是天堂，可我更知道，那样的向往，也是流落于红尘中的童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成了一个喜欢抬头看天的人。秋日的天被扯得老高，云依旧把山绕了几遍。 

长久的凝望，有种绝望在气息内变得平缓。年轻时认为，没有爱的日子就如同行尸走肉。

如今，在我回头的一瞬，那风景看透的悲悯、千帆过尽的淡然，可就是所说的重生？ 重生？什么样的禅理，可以在这时悟透？

昨晚，又梦见了那闪着幽光的石板路。街上冷清的看不见几个人，青石板路隐秘地往街道的更深处延伸，一眼望去，路尽头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睁开眼睛，我疑惑着，这是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前世今生，我都是在这里将你遗失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夜晚，那梦中的石板路，频繁地进入我的梦乡？ 

在想念的日子，我喜欢翻开影集，黑白照片上，两个不沾尘埃的童稚少年，蹲在没有颜色的菊花旁。

身子的背后，是铁丝围成的栅栏，栅栏的后面是一道荒瘠的山梁。栅栏上围满了同样没有颜色的菊花，映衬着我们无邪开心的笑脸。 

那样的菊花，那时的山岗、黑白照片泛白的颜色如同泛白的记忆，涂抹着童年的纯净。 

如今，花香弥漫，空气中有微风吹过的声响，我却再也不会有你的消息。生命中每天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人离开、消失。

我们也在别人的生命中日复一日地演变着约定、相聚、淡漠、离开......无法逆转。不然，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千古佳句，怎能如此深入人心。 

空下来的时候，翻箱倒柜地找出几年前去昆明时买的玻璃花瓶，清去浮尘，挑了黄、紫、浅粉的小瓣菊花，修剪去多余的叶子，芬芳地插满。 于是，花语、人面、菊影，杂乱繁复的情结，纠缠在空气中，久久不愿散去……       

这纷繁的思绪，不也是开在尘埃里的花？在薄淡的秋暮里，晕染着时光。

【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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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本名袁俪珲。 寂寞写字的人，喜欢云淡风轻的宁静， 喜欢在生活的点滴和感动中写下自己的理解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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