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儿聊天：如果有人夸你漂亮，你该怎样反应？

与昨天的推送相关，这是卡乎老师与女儿凯蒂关于被夸漂亮的，一段对谈。

凯蒂吃早餐也带着耳机听故事。大约十五分钟后，我说：“爸爸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她点头同意，关掉耳机。

“两个问题。第一，你已经知道，但我要重复问你：人为什么要吃各种食物？”

凯蒂答：“因为我们的身体需要各种食物（营养）才能长好。” 然后说，“我一会儿就去拿蔬菜和水果。”

“OK. 第二个问题，可能难一点。请回答：如果有人夸你漂亮，你该怎样反应？”

重读了《和小女孩聊天该谈些什么》，我觉得，跟人们应该和女孩谈什么同等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的是，女孩对谈话的反应。而通常，女孩和女人对于被夸漂亮的反应，不管出于主动还是被动，大多是参与和鼓励的。

凯蒂说：“我就说：谢谢。”

“不！你应该不理他/她。” 多年前，我夸一个美国女孩漂亮，她没有反应。我立即明白自己夸得不对。

凯蒂有点意外地看着我。

“因为夸女孩漂亮是不对的。那是过时的夸法。在过去年代，女孩中的大多数都不能读书，不能工作，只能呆在家里把自己打扮漂亮，像漂亮的蔬菜水果摆在超市，让男人们挑选。这样公平吗？”

“不！”

“是的，不公平。正如你知道的，后来女孩们起来反抗，争取到上学和工作的权利。这个时候还夸女孩漂亮，就有点过时了。这就好比夸男孩强壮，会打仗，会抓野猪。”

“我有点不太明白。” 凯蒂说。

我又讲了一遍。她表示有点明白。

“下一次，有人夸你漂亮，你可以先不用理他/她。”我说，如果他是一个男孩或者男人，还坚持夸，你就说：你真是强壮，应该去叙利亚打仗！或者说：我觉得你好强壮，一定很会抓野猪吧？

那么， 应该和女孩谈什么呢？

“学习？” 凯蒂问。

“是的。还有呢？”

“运动？吃饭？唱歌？”

“对！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说：有哪些东西比打扮得漂亮更重要呢？”

我们一起列举：笑，哭，天气，拉臭臭，拉尿尿，穿衣服，喝水，出汗，剥水果，讲笑话，听故事，讲故事，交朋友，画画，数数，写字，读书，夕阳，水，道路，汽车……

“你觉得汽车真的重要吗？” 凯蒂问。她说自己更喜欢坐马车穿过森林。我讲了汽车发明对于人类的意义。

再回到漂亮。我们发现，世界上比漂亮更重要的东西太多了，数都数不完。

我说，只夸女孩漂亮，就忽略了其他好的东西也属于女孩。

“漂亮当然也很重要。” 我说，“不过，漂亮没有标准。有人喜欢红花，有人喜欢黄花。夸女孩漂亮的人，往往用同一种标准。这也是一个错误。”

我让凯蒂继续听故事。她显然明白了道理，但是不一定理解“抓野猪”的比喻，因为用它来夸男孩的确是过时了。而夸女孩漂亮，是早就应该过时，但实际上仍然流行的事。

作者简介：

卡乎，事实与文化评论专栏作家，育儿专栏作家，现居德国。作者授权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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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与如何和小女孩聊天相关的一个问题，是要不要把女孩打扮的美美的。我的建议是，不要。此外，还要尽量避免点评孩子的衣着、形体和外貌。

因为正如《和小女孩聊天谈些什么》一文所指出的，如果太注意小女孩的外表，“那等于告诉她们相貌比其他一切都重要。正是这样的观念使她们从5岁就开始节食，从11岁开始涂脂抹粉，17岁去隆胸，24岁打肉毒针。当我们的文化把 “全天候性感” 做为新的女性规则，女性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如今，以外表定义女孩/人价值的男权文化，与商业利益合谋，对女孩/人的物化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对美的强调，会矮化我们的女儿，也禁锢她们的潜能。它将女孩置于一个被观看、被评判的客体位置。它暗示女孩，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舒适和感受，而是别人对她外表的看法。并让她们在期待赞美或恐惧否定的过程中，患得患失。

如果您觉得这是小题大做，那么想想我们自己：还记得那为了别人一句"你瘦了"，而节食几天的经历吗？还记得对腿粗腿细、脸大脸小的纠结，造成的自卑吗？以及，为什么女人上班需要穿高跟鞋，而男人不用？是什么让我们不得不，甚至主动去，承受这些男人们却不必的，身体和心理负担？

如果我们也主动强调孩子的外表，无异于邀请别人来对女儿的外貌评头论足，也无异于邀请他们只看到她的这一面。以及鼓励孩子去过早过多地重视外表，而非头脑和内在。

女孩/人的生命和世界本来广阔。我们要呵护她们不被 “外表” 定义，不被 “男性凝视” 所奴役。毕竟，一个all about the body, not about the brain 的世界，不是我们想为女儿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