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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 萧军● 在这春天里

2017-08-23 萧军 陕西 洛南 禹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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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

萧军● 在这春天里

                

作者简介:萧军,男,洛南麻坪人,文学爱好者。执教初中语文,县政协文史专员。喜欢写作,不求发表。愿结交一切崇真,尚善,向美滴朋友。



在这春天里

萧军


春蛾死了,死在早春二月,死在油菜花金光灿烂的时节,死在她出生的花红柳绿时节。

        

她叫“春蛾”。对,春“蛾”。不是“娥皇女英”、“嫦娥奔月”的“娥”,而是“蜜蜂蝴蝶”(乡下人把蝴蝶叫蛾、蛾子)的“蛾”。在这里,“蛾”的发音接近于“我儿”。据说生下她时,老爹随口说了“这娃生在春天,就叫春蛾吧。”“春蛾”就这样成了她的名字。她之前,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叫“赖蛾”,一个叫“淑蛾”,差不多相当于“拧哥”、“转哥”、“招弟”之类的名字。什么意思呢?简单说,就是“生一个男孩我更高兴”。

        


在姊妹五个里,春蛾是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可是这又怎样?她还是逃不脱和两个姐姐一样的命运,还是只能念到小学四年级就失学。在家里扫地、做饭、洗碗、刷锅、看牛、放羊、带妹妹,她的青少年时代是在陀螺一样的旋转中度过的。

        

姊妹们多,家里穷,也没嫁个好人家。十九岁的她从这山里嫁到了大山里、深山里,嫁到了娘家人只在结婚那天去吃个“宴席”就再也不愿意去的大山深沟里。

        


日子就像出太阳,晴了,阴了;黑了,明了。一转眼,她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妈。爹去世那年,她拉着大女儿回来哭丧;妈不在那年,她抱着小儿子回来哭丧。若不是这几次回娘家,恐怕故乡人都忘记了村里还有个嫁出去的姑娘叫“春蛾”。

        

好在光景一天比一天好了。去年,接着“移民搬迁”的机会,承蒙故乡人高抬贵手卖给了一块桩基地,一家子五口历尽千辛万苦把房子建在了比原先强许多倍的娘家门前。两层十间小洋楼很是吸引过路人的眼球,认得的人都说“春蛾这娃出息了”。

        


谁家修房不欠账?何况他们一对上有老、下有小的年轻两口子。房子刚刚外粉完,男人急匆匆出门打工挣钱还债,她也东家三天、西家五天打零工赚钱,想着早点还完欠账,过几年轻轻松松、自自在在的好日子。不挣钱怎么行?大女儿在外打工,自己顾不住自己;二女儿读高三,正是花钱时候;小儿子虽然还在初一,也是费钱得狠呢,一周没个百八十元根本不够。


春天的早上,春蛾出门特别早,一抬头就看见两只喜鹊在河边的大杨树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敢情是个好日子。春蛾等了好半天,却没有谁家找人干活,唉,看来这一天七十元的普工费今天是挣不到了。想到闲着也是闲着,自家总有一天会打院子,就挑起一担大竹笼,去河滩里捡石子。

        

刚下过一场春雨,石子们个个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等待着春蛾粗糙的手把它们“请”回家。喜鹊还在叫,太阳冒出了小脑袋,河里的水草也高兴得扭着秧歌。不一会儿,春蛾捡了满满一担子圆不冷等的石子,她弯下腰,钻进扁担下面,准备把自己的劳动成果送回家。

        

可是,她没能挑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摇摇欲坠。石子们不忍再看,纷纷从笼里出逃,稀里哗啦落了一河滩。春蛾可不许它们逃走,她坚定地弯下腰,把这些“逃犯”统统缉拿,还给它们增加了几十个“狱友”。她再次弯下腰去,拼尽了全身的气力。


然而,在她俯下身的同时,剧烈的心绞痛在一瞬间蜷缩了她瘦弱的身子,她甚至没有机会喊一句“救我”,就以捡石子的姿势离开了人世间。

        

喜鹊焦急地呼救,太阳发出了警报,水草直起腰杆,石子们尖叫着在河滩上蹦跳。可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发觉,没有人想到——她那俯下身捡石子的姿势太“合理”、太常见、太熟悉了,谁不知道她是一个干起活来顾不上说话的人?


两三个钟头一晃而过。

        

“春蛾,该回家做饭了!”“春蛾,该回家做饭了!!”“春蛾,该回家做饭了!!!”邻居连喊了三五遍,竟然没听到回应——春蛾可不是这样的人。好奇地走到河边,再叫,还是不答应;一拉,人“咕噜”一下倒在河滩上。还好,她有些常识,赶紧拨通了村医的电话,接着拨打120。

        

“没有血压。没有心跳。瞳孔放大。怕是急性心梗,没救了。等120来尽点心吧,不能乱动。”村医说。其实,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人,都硬了。可是,他的男人、儿女都不在家,谁敢说该咋办呢?

     

   

“呜哇呜哇呜哇”,120来了。医生还好,没有发脾气,只说“早就没救了,安排后事吧。”村干部做主,安排人抬尸首,打电话,买棺木,箍墓。春蛾就这样埋在屋后的青山里,透过松林,可以看见村子里的新家。老汉回来了,哭得很伤心,是真的伤心。“春蛾呀,你咋就忘了喝药呢?你这心脏病是老毛病呀,留下我和几个娃,今后怎么过!”大女儿回来了,领着家里人以前死也不肯答应的比她大接近20岁的“男朋友”。“大就大吧,这个男人还能为春蛾哭出几滴眼泪呢,也算是个实诚人,唉——人这一辈子,马马虎虎吧。”邻居们想得开。二女儿也回来了,放下了迫在眉睫的高考,哭得几次昏死过去。小儿子虽然不懂事,也知道妈妈永远不在了,哭得声嘶力竭。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在众人的建议下,春蛾的安葬和“三年”一起过。从墓地里回来,热热闹闹的“三年”仪式隆重举行。请灵、奠酒、脱服,一切井然有序;打牌、喝酒、划拳,一切一如从前。


  一河之隔的小学校里,低年级的同学们正在忘情地诵读春天古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乐队起奏,歌手登场,一曲《在春天里》唱得人五味杂陈。“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是呀,那只“春天的蝴蝶”,那个叫“春蛾”的才四十九岁的女人真的离去了,留在了在那时光里,埋在了这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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