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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流氓有文化

老周 老周望野眼 2020-02-26

杜月笙的事情,怎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近几年,随着周立波在“海派清口”中说了那个著名的段子“乃伊做特”,“杜月笙”这个名字在上海又红了起来。别的不说,以“杜公馆”命名的会所、餐厅就有很多,有些只是杜置办的产业,他本人一天也没住过。杜月笙的发迹之路、杜月笙的为人之道、杜月笙的红颜遗事……正面反面侧面,“月笙哥”被人写了个透。确实,杜月笙是一代传奇,他从川沙高桥走出来,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从一个十六铺削生梨的小伙计而成为海上第一“白相人”,经历中国近代史的波诡云谲而始终屹立不倒,他的经历值得后人津津乐道,其中的学问,绝不是象牙塔里搞研究的人所能参透的。


杜月笙标准像


所谓“人红是非多”,新中国成立以来,杜月笙总是青面獠牙的形象,但时移世易,没想到近几年杜月笙又成了热点,形象也多元起来。学界开始“还原一个真实的杜月笙”,民间则开始流传各种故事,多是从成功学的角度。网上有好多杜月笙的语录,有些比较靠谱,比如“做人要吃好三碗面,人面,场面,情面”,这很像是杜月笙的原话。有些就乌龙了,比如什么“爱骂人的人,内心都很恐惧”、什么“快乐最重要,何人、何事、何物使你快乐,你就同他们在一起……”这些心灵鸡汤,编得就太烂了。要知道,杜月笙先生虽然是流氓,但他不是段子手,也不是小混混,而是个很有文化、很有品味的大流氓。


这张照片就凶相得多了


青年时代的杜月笙


这也是杜月笙


这还是杜月笙


从照片就看得出,杜月笙“不止一面”,他的形象可以亲切,也可以狰狞。有时候忠厚,有时候又狡黠。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杜月笙?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俗话说“字如其人”,今天找了几幅杜月笙的墨宝,看看从中可以看出些什么端倪?


杜月笙书写《千字文》片段


杜月笙4岁父母双亡,是继母和舅舅带大的,14岁到上海“学生意”,论出身,算贫苦大众。要说他读过什么书,还真说不上来。但很有意思的是,杜月笙和文化人的关系非常好,比如那位来自浙江余杭县的“太炎先生”章炳麟,脾气多么大的一位老夫子,前清时就敢把光绪皇帝称为“载湉小丑”,差点给抓去砍头,民国以后和袁世凯也闹得不可开交,可就这位“革命意志”非常坚定的章太炎,和杜月笙好得不得了,还给杜月笙起了个名字:杜镛,杜月笙一直用的。章太炎是贪杜月笙的钱?我看不见得,还是惺惺相惜。


杜月笙为绒线编结大师黄培英题字“得心应手”,署名:杜镛


另一幅署名“杜镛”的题字


这幅字的笔划更老到


这幅字署名“杜月笙”


杜月笙的字,我想读者看多了也会一头雾水。因为他的字和他的面相一样,多变。发挥极不稳定,笔画有时讲究过了头,有时又太不讲究。单独两幅字拿出来比对,很难相信出于同一个人之手。杜月笙的题字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笔?确实有争议。有传闻说他有一位代笔的老师傅,这位老师傅名头还不小,是民国时期著名的书法家杨千里。有些字是他自己写的,有些是请人代笔的,所以字的面貌有些多元。



杨千里(1882-1958)


杨千里,名天骥,江苏吴县人,出身学问世家,费孝通是他的外甥。杨千里一生经历丰富,曾经做过《申报》和《新闻报》的主笔,担任过无锡县和吴县的县长,给孙中山当过秘书,还在中国公学、复旦公学当过教员。而他还有一个隐蔽的身份:杜月笙的门客。是文化人,也是白相人。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曾经送给杜月笙一副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他因此被奉为“当代春申君”。除了章太炎,章士钊、杨度、秦联奎等都是他的座上客。要说杜月笙请杨千里代笔,不是没有可能。


杨千里自己的书法


民国时代虽然黑暗腐朽,但在当时要做个名人,起码的文化修养还是要有一点的。杜月笙的字虽然很有可能有人代笔,但自己写的字,一定差不到哪里。杜月笙之外,黄金荣和张啸林两位大流氓,也是提得起笔的。黄金荣早年在书画裱褙店做过学徒,在书画方面是很懂行的。而张啸林幼年在浙江慈溪和杭州,私塾读到13岁,还考入过浙江武备学堂,在当时说起来,正经算是文化人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上海滩三大亨能白手起家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怎么可能是草包。


黄金荣1951年写给人民政府的自白书


张啸林题字


看了那么多字,最后以这张作品收尾。白相人被文化人耍了一把,又是我曾经写过的比目鱼先生。“得方便处行方便,该撕逼时就撕逼”——正经八百是杜月笙先生的名言,建议收进杜月笙名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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