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普京访朝、朝俄关系提升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在这个月里，朝鲜向俄罗斯派出两个代表团——一个是以副相金英权为团长的体育省代表团，6月20日启程，29日返回，历时9天；另一个是以金日成军事综合大学校长金金哲为团长的人民军军事教育工作者代表团，7月8日启程，至今未有返回消息，且团长金金哲疑似在俄游泳时因意外溺亡。俄罗斯方面，则于近日向朝鲜派出了普京访朝后的首个代表团——以国防部副部长阿列克谢•克里沃鲁奇科率领的军事代表团。
朝鲜军事教育工作者代表团访俄，引发外界对朝俄军事合作的种种猜测。我在昨天的文章中说过，军事教育交流合作是朝俄军事合作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与外界猜测的那种“军事合作”无关，这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现在外界所说的“朝俄军事合作”，基本框定在武器交易、提供技术这一“武器换技术”的框架下，而这类合作大致被朝俄框定在“敏感领域”这一范围内，透露出来的信息极少。普京访朝时，与金正恩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延长版一对一会谈，其中就包括“最敏感领域”。也就是说，朝俄军事合作的具体内容在最高层面进行讨论，而且是将知情范围收缩到最小限度的“最高机密”。7月18日，金正恩在劳动党中央本部大楼单独会见了来访的克里沃鲁奇科，仍然是一对一会谈，再次说明了朝俄军事合作的“最高机密”性质。克里沃鲁奇科是俄罗斯国防部负责军工的副部长（下图箭头所指者），军工生产及军需供应一把抓；记忆所及，在2018年出任现职之前，他曾经担任过俄军工集团“卡拉什尼科夫康采恩”总裁，是军工军需的内行。
在朝俄军事合作领域，克里沃鲁奇科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去年7·27绍伊古率俄军事代表团访朝时，他是代表团二号（我当时曾说他才是绍伊古代表团里的“关键先生”，惜乎当时的文章不见了）；去年9月金正恩访俄时，他是俄军方主要陪同人员之一；上个月普京访朝时，他又是代表团成员。他此次率团访朝，应该负有落实金普会谈共识、谈判朝俄军事合作具体项目的重要使命。虽然普京访朝进行双方大范围会谈时，副部长级的克里沃鲁奇科只能坐在会谈席第二排，上不了桌，但现在他却得以跟金正恩一对一密谈。
朝媒仅公布了一张克里沃鲁奇科与金正恩一对一会谈的照片（上图），其中可见两人面前的桌面上都摊开着一些文件，大致说明这次会谈不是一般的礼仪性会见，不是说原则性的客套话（虽然朝媒报道的都是客套话），而是谈事儿；用朝媒的话说，双方“就维护相互安全利益的两国军事领域合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达成了共识”。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共识”与金普会谈达成的“共识”是有区别的，因为朝俄军事合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轮不到克里沃鲁奇科来与金正恩“共识”，而金正恩屈尊圣驾与一位副部长级俄方官员进行一对一会谈，显然是要在具体项目的合作上与他“共识”的，比如敲定双方的供需清单。至于涉及清单的具体事项，比如交易方式、运输方式等等，则是克里沃鲁奇科与军需工业部部长赵春龙在“共识”框架下具体操作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中，有三个“极为罕见”——金正恩不仅极为罕见地接见了外方一位副部长级官员，而且还极为罕见地与之进行一对一会谈，并极为罕见地带上了相应的文件。也就是说，在朝俄军事合作这一“最敏感领域”里，金正恩不仅担当最高层级角色，也亲自掌控具体项目的敲定，干了赵春龙该干的活儿。按一般惯例，金正恩与普京负责约饭局、定标准，上什么菜和酒水是下属的事情，但金正恩与普京属下一起点菜点酒水，这不仅凸显了金正恩对这场局的重视，也表明朝鲜有什么、能给什么、想要什么，金正恩了如指掌，那些导弹炮弹试射和视察军工厂都不是走马观花。而将金正恩近期在军工军需领域看过什么与这次一对一会谈结合起来看，朝鲜能给俄罗斯什么，也就大致一目了然了。这才是朝俄军事合作真正的样子，而那个朝鲜军事教育工作者代表团根本无法与闻，因为那些校长和专家教授们跟这事情基本不沾边儿，充其量去看看俄罗斯的军事学院都在教什么、学什么。那几位军团长出身的校长可能是作战指挥、武器配置及使用的行家，但对于武器怎么制造、需要哪些技术，则是外行，合哪门子军事的作？顺便提一句，不知道克里沃鲁奇科是否顺机把朝鲜的校长和专家教授们一起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