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宁夏中卫警察想害李根山，那是很容易的”

宁夏中卫环保志愿者李根山，与其他的环保志愿者一起，一直守护的，是与一百多万中卫人民共同生存在黄沙黄河间的几百只“黄羊”。

这些“黄羊”是当地生态的指标性物种，是濒临灭绝的物种，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很多人一直在打这些黄羊的主意，这些打主意的人就成为了盗猎分子，他们半夜带着猎狗，开着越野车，或者骑着摩托车，打着刺眼的矿工头灯，他们的目标就是把黄羊置于死地，然后成为自己可随意支配的“野味”。

顺着黄河继续往前流淌，到了河南新乡，当地也有一个极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鸨，二十年来，得到了当地志愿者的强有力的保护。

发起保护大鸨的这位朴实的农民，叫宋克明。2002年以来，他一直在为保护大鸨卖命。他为此成立了“绿色未来协会”，也是中国绿发会第一个保护地“大鸨保护地”的负责人。

这十来天，宋克明一直在关注李根山的命运，他说，要保护大鸨，就每天晚上都要去黄河滩区巡护。那些打猎的人，每天十一点之后到凌晨三四点之间，都会在那里肆无忌惮地盗猎。那时候的森林公安，还不像现在工作这么热心，他们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就睡觉了。而中国所有的盗猎，基本上都发生在晚上。我们志愿者，就要在这些关键时刻，去给森林公安“替班补位”，让他们做不到的事，我们来做到。

当然，环保志愿者的巡护最好是要和森林公安通气的。这样当发现盗猎分子时，可以及时向他们汇报。因为保护生态，处理盗猎分子，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不好好尽责，可以对他们进行追责的。

回想过去十多年来，我们也是非常惊险的。有时候一个晚上，会遇上好几拨的盗猎者，“解救”好几条狗，临时扣押不少盗猎工具。这时候我们给森林公安打电话汇报时，森林公安往往也是像宁夏中卫的森林公安那样回答：“太多了，我们也处理不了，就你们来帮助保管和处理吧。”

但这些对话和交流过程，往往我们是不注意去生成和保留证据的。现在的法律意识强了，知道政府里面也有坏人，可能会注意录个音什么的，以后也会留心要让他们出个证明或者某个领导签字了的“协助保管书”。以前完全是凭信任。森林公安信任我们，我们也信任森林公安。这样才可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因为志愿者所有的成果，本质上都可以属于森林公安。这对他们的业绩体现是很有价值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宁夏中卫的森林公安居然这么痛恨李根山们，难道他们自身就是盗猎分子？

现在想一想，志愿者与执法者之间，需要有强大的信任，这样才可能可持续合作。如果当时那些森林公安想要害我们，也指控我们说我们志愿者半夜去巡护，保护大鸨，是为了“抢劫”盗猎分子，抢劫他们的猎狗，抢劫他们的摩托车，抢劫他们的鞭炮，抢劫他们盗猎的黄羊兔子，那么，我们有时候还真是靠着黄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保管”盗猎分子的那些赃物、工具，是非常麻烦的。因为我们也没有经验。确实我们也发生过，替森林公安保管的猎狗，逃跑了的情况。我们志愿者不是养狗专业户，平时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中国愿意成为环保志愿者的，多半又都是贫苦的农民，在社会上缺乏沟通和表达的机会，很容易被官方“一拍就死”。所以，一般来说，我们都是尽量保管几天之后，赶紧把它们努力交还给森林公安去处理。否则，如果他们要是想害我们，反过来咬我们几口，我们还真就哑巴吃黄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