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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编辑出版家之间的通信,字里行间都是学问(太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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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往来的这三封书信收录于《杨坚编辑文存》一书中,含杨坚先生致钟叔河先生二通,钟叔河先生回信一封,均摘录于下。
叔河兄:虽在同城,似乎多年未通音问了。那天在湖湘文库会上总算见了面。遥看你似稍增老态,而敏捷忼爽如昔。说话中有两点犹存记忆。一是你说你今年七十六岁,当时还是2006年,你说的是虚岁,是我国传统纪岁之法,这很正确,过去因为划一,从而便当。现在人把纪岁数和算实足年龄混淆起来,增加了很多麻烦。二是你提到那件林屋卷子,当年辱承题赠一本,我看过一遍,记得还有谢信复你。写此信时想再翻翻,却不知塞到哪里去了,有些怅怅。但翻出了一本《偶然集》,你也在扉页写了两句,落款是12月19日。查出版日期,该是2003年。那么,不是仅仅四年时间吗?为何我却如此恍惚好像与你暌违多年了?老惫可叹。 年初接奉你的哀启,一封两份。嘱交杨德豫的,立刻就转给了他。“三不”叮咛,自当谨遵,但总还想略表故友的关怀。德豫兄说,可托德嘉,看机会面致我俩的同情和劝慰。后来据说德嘉已经做了。现在我和克知在这里还要向你谨致慰问,都是衷心的。死生亦大矣,何况是五十余年的患难夫妻。但是朱纯,我想,是去得安心的;你,我想,是知道所以自处的。这样,任何套话都不用说了。这张哀启我会保存起来,你用自己的风格留驻了朱纯的丰神。信封也是你的亲笔,四个字写的十分端正,都值得我永作纪念。现在起居如何?女儿是否经常在侧?言不尽意,诸祈珍摄,为道自爱! 我从2005年起为《船山全书》要再版而重读、改错,每天上午到社上班,下午则仍在家。最近在看第十五册诗文集,发现了你的两页信,是收到我寄此册后所写,其中说《南岳赋》中“慈明狎虎,芭蕉浴雷”两句(第一七二页第十一行),慈明也应加人名线,引了丁福保《佛学大辞典》第二三二二页泉大道来参慈明圆禅师事:“(问答之际)泉作虎声。师打一坐具,泉推倒慈明,明亦作虎声。”但你想,“作虎声”是学虎,非狎虎也。一虚一实,船山岂能如此不文。翻翻我的编校后记,恰亦对此有所说明:“至第一句‘头陀既景’及第七句‘慈明狎虎’虽亦各有专指,而‘头陀’已非专名,‘慈明’则指僧德,遂皆不必标线。”(第一〇二四页首段)至于此僧法号事迹,则我现无书,没法提供了。老友相忆,读尊札如面对,但感关切之高谊,不笑你疏阔也。 上周岳麓社庆祝廿五年,宣传部长的贺信及还有一二人的讲话中提到“岳麓人”时都列举三位“先生”:你、我、邓。龙首凤尾,自各克当,而我为马腹,殊不相称,惭惶而已。 这封信写得拉拉杂杂,几件事一处说,不免辞费。写后却很愉快,得以一倾积愫,友朋之乐,约莫如此吧。我的电话是:×××××××。望月湖邮递似乎全无规章,所以通讯处只能是岳麓书社,好在最近这两年还要每日去社,如赐函即寄此处吧。谨祝健康。 杨 坚2007.04.20 第三段以后系另一时所写,手颤得厉害,你察觉否?补白,又及。
杨坚同志:谢谢来信,近年虽少联系,但相知贵在知心,相交不在多言,有大事能够真的关心,也足见故人情谊了。朱纯之死,对我的打击的确是沉重的,此不单是由于五十四年夫妻情分,而且这半个世纪也就是我们这一代读书人生命的主要部分的确是太不一般,太不能够忘怀了,自始至终一直同行同历这五十四年的人的离去,的确有些难以承受。没有这种经历的人也许难解,而你当然是能够了解的,来信即是证明也。犹忆八十年代初和你在蔡锷路(?)小餐馆中的那一次谈话,那时我刚五十出头,你也还不到六十吧。我们谈到过马克思传记、谈到过翻译工作,谈到过在编辑职业外各人做一点什么“自己的”事情为好,那大概是我们彼此相知的开始,可惜这样的交谈机会后来反而难得了,但这样恐怕也不是坏事吧。 岳麓之庆,曾主陶同志曾来邀约赴会,终因家兄病重须往探视不克前往,所以也失去了和你一见的机会,我现在还在看看笔记一类的书,也偶而还写点小文字,聊遣有涯之生而已。两三年前重编过一部周作人全集(散文),重点在蒐辑集外文、未刊稿,此全出于个人兴趣,广西师大出版社正在录入出样,但社中校对质量太差,我虽无校对的责任,但不忍见其出错,仍不能不“介入”此事,全书十五卷,还有两卷的清样要看,等朱纯百日过后还得把它做完,时间却不免大大推迟了,知注并陈。船山书善始善终,极有意义,你于此功莫大焉。我好几年前讲过几句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如今竟已经记不得了,来信指出我的疏阔,甚佩精审。字迹洁秀如昔,看不出“手颤”,可见你的精力仍然弥满,我也放心了。专此,即请双安 钟叔河4.25
叔河兄:久未联系,只一次在电视上得睹丰采,肌肤似稍宽弛,然舌华快捷,语调神情平生一贯,不啻亲觌,佩而且慰。我的希罗神话最近再版,奉赠一册留念。有名家偶赞其译文者,所歉惟念楼之品题耳。你身体好否?闲中以何消日?我周一至五上午上班,为《船山全书》再版重读,改正错误。惟觉老年喘嗽,出气不赢,余无大碍,可请放心。此册托社里找人专呈,想可妥收。 专此,并颂研安 杨 坚上2009.11.20 办公室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