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旧事（6）——火烧耕牛（阿玉）
勐海水利四团当时有四个营，二营各项工作都走在全团各营的前面，但副业生产却落在全团的后面，尤其是我们五连，副业总搞不好，连队伙食又处在营里的末位。
也许二营的知青缺乏种植蔬菜的实践经验，也许二营营区的土质较差，不适宜种植蔬菜，因此伙食才如此的差劲，这种情况连队领导看了着急，生产班的同志更着急，又苦无良策。
连队的菜地在山沟里，原是老乡的水稻田，兵团组建后这块水稻田就划归知青种菜了。生产班的同志们起早摸黑，克尽职守，开沟、挖渠、松土、浇灌、除草，辛勤劳作，一点也不敢松懈。大家辛辛苦苦地不停劳作，甚至让家人从北京、上海寄来种子，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水，眼睁睁地巴望着有所收获，能够使连队的伙食有所改善，从此以后可以不用再喝“玻璃汤”了，不用再吃没有一点油腥的粉丝和脱水蔬菜了。
说实在的基地的土质也实在差劲，旱季时土硬得象石块，一锄头挖下去，翻上来的土块用锄头也敲不碎，恨不得拿工地上的大锤来砸。而一到雨季又是一个样，虽排沟放水，可地里的水不但排不尽，反而会冒出无数个小水泉，“突、突、突”地向上冒水，堵也堵不住。地里的土稀烂得象粘胶似的，锄头挖下去，拎上来锄头上全粘着泥，挥都挥不动。播下的菜种出不了芽，好不容易出了芽的，还未等长大又全烂了根。生产班的同志那么辛勤的劳动，换来的却是毫无收获。
不断地播种，不断地失败，生产班的同志们并没有气馁和失望，还是拼命地努力。“皇天不负苦心人”，有一次种下的豆角和卷心菜终于出苗了，而且长势很好。连队出工回来经过菜地时，看着整齐的菜畦和茂盛的蔬菜，大家也和生产班的战友一样，心里别提多高兴啦，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向生产班的同志们道声：“辛苦了！”。
一天早上“天天读”后，菜班的同志们扛着锄头来到菜地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菜地里一片狼籍，为已抽丝的豆角搭起的架子东倒西歪地全躺在地上，而且被踩得稀巴烂，长得已有碗口大的卷心菜也不见了踪影。菜地边上一条大耕牛正在那里悠然自得地晃着尾巴，不时地“哞”一声。大家一见都气炸了，搞破坏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那条耕牛，它使得大家的辛勤劳作又一次化为泡影付诸东流了。
当时在场的人情绪都很激愤，恨得牙痒痒的，可对那耕牛却实在无可奈何，一个个垂头爽气地杵在菜地里。这时只见一直抱着头蹲在田头的北京知青小赵走到坡边，拿了几张连队修房的草排朝那条耕牛走去，他的举动另一个北京知青小马即刻心领神会，也向那条耕牛走过去。原来他俩是去报复耕牛以解心头之恨呢。
只见他俩将草排用铁丝牢牢地绑在牛尾巴的根部，然后擦燃火柴，草排很快烧了起来，那条耕牛象踩到了地雷，惊吓得在菜地里又蹦又跳，想抖落尾巴上的草排，可草排是铁丝绑的哪能抖得掉啊！铁丝被烧红了，灼伤了耕牛的屁股，耕牛得“嗷”、“嗷”直叫，在山沟里左冲右突地狂奔了几圈，然后疯了般朝山坡上冲去。
第二天，连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是山上拉祜族寨子的老乡。原来前一天晚上，老乡发觉少了条耕牛，就打着火把到处寻找，后来在深山的草丛中发现了受伤的耕牛。只见牛背上被腰刀砍了一刀，牛屁股烧烂了，伏在草丛中疼得哼哼的。老乡见了受伤的耕牛心疼极了，将它抬回了寨子，帮它疗伤。耕牛“嗷嗷”直叫唤，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寨子里的老乡发现耕牛的肛门烧烂了，肚子胀得很大，却又无法拉屎，看着耕牛受罪的痛苦样子，将全寨的老乡都激怒了，他们发誓非要找到肇事者，讨个说法，而且要用他们的办法治迫害耕牛的人。
太阳刚跳出了云海，老乡就循着受伤的牛蹄印找到布朗族看山人的草棚，才得知耕牛不堪灼伤的疼痛，冲到山坡上将布朗族老乡种的旱稻全毁了。布朗族老乡阻止不了疼得发疯的耕牛，情急之下抽出防身的腰刀向疯了般的耕牛砍去，耕牛挨了一刀后，更是惊恐，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而去。耕牛直至跑得精疲力竭，最后躺倒在深山的草丛中。
根据布朗族老乡提供的线索，拉祜族老乡最终找到了我们的连队。老乡的情绪很激动，坚决要求我们连队领导交出肇事者，并让他们押回寨子进行批斗。如果交由老乡处理，后果将难以预料，两名知青也许会遭遇不测。但损害群众利益不处理是违反对少数民族的保护政策的，连队领导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据实向团部汇报了。
事情捅到 团里，领导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后非常重视，政委亲自上山到拉祜族寨子去做老乡的工作，除了赔礼道歉，还承诺一切损失由兵团来承担。边疆的少数民族对解放军非常的尊敬和崇拜，在政委的斡旋、调解下，事情总算圆满地摆平了。那两位为泄愤而火烧耕牛的知青虽然没被揪到山上寨子里去批斗，但在知青中受到批判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可我们连队因他们闯的祸，全连战士却大饱了两天的口福，那条可怜的老牛因无法存活下去，连队赔偿了拉祜族寨子一笔钱后（整个连队一个多月的伙食费），它成了我们大家的腹中之餐了。
2010年10月16日水利四团二营五连京沪战友上海聚会留影。
作者系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四团后转插到安徽凤阳的上海知青
版纳旧事（3）——我阻碍了连长对好友的“感情发展”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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