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琐记·买笋记 （同一 ）
插队琐记·买笋记
作者：同一
金城山里人家好，樟树竹林掩屋宇；
闻讯知青买笋来，辣椒鼠肉碗中鼓。
许多年过去了，那次买笋时候在老俵家中尝到的细腻滑爽鼓起在碗中的鼠肉，至今忆及仍有咽津在喉的滋味。
那会儿插队在赣中农村，到了冬季就会特别想回家过年，只要能回家就会去圩镇买些冬笋带回给上海的家人。大约是1974年冬天，修完水库回上海时间比较晚了些，到圩镇上买冬笋时，见到的只是小得可怜的冬笋，而且价格也贵。当时以为自己来晚了见到的是些剩货，仔细一打听，老俵都说那是竹子的小年。难道竹子也有小年大年区分吗?
是的!竹子小年时出产的冬笋就小而少，而且每隔三五年就有一个大小年的轮回的说法，可能是竹子自然生态的调整吧。小年时价格自然会高一些。可是，这街上卖的冬笋太小了，买回家总觉得不象样，不买吧又不好意思空手去见父母。回到住处后急忙找到熟悉的老乡那里探询。有个老俵告诉我说，二十里开外的邱坡山里，有一个叫金城的地方还有人在挖冬笋卖钱。我听了禁不住一阵暗喜，忙不迭地问清了方向后，约上一位同学一起进山买笋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末升起我俩就动身上路了。起早赶路，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也不见有别的行人。山路旁的衰草上结着一层厚厚的霜，我们翻山越岭一阵好走，脚踏着晨霜一路摸摸索索走进山谷时，大约也就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也许是四面环山，山坑坑里日照时间比较短的原故，山峦上刚刚顶出一轮红日来。
我们走在山里边许久还没有见到一户人家，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起来：还有多少路要赶呢?此时我有些懈怠，也走得有些乏了，见道旁有块山石就势坐在上面，抽根烟歇口气。山林间除了鸟儿晨鸣欢唱就我俩在闲聊着，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的安静。猛然间听到前面隐隐约约地有鸡鸣犬吠之声传来，我俩不禁兴奋起来，赶紧起身拍了拍屁股向声音方向奔去，估摸着有这声音差不多是到金城了。
往坡下转弯处，映入眼帘的是几棵高大如盖的樟树，树后推出几间紧挨着的土屋。见有生人来，门前一条狗狗朝我们汪汪汪地狂吠着，比起我们村里的狗，山里的狗少见生人犹为凶悍。幸好我进村前在山路旁捡了根竹梢，此时就学叫花子样挥舞着竹梢应付这条狗，使它近不得身。
这时从屋里转出个人来，见状立刻连声喝住那狗狗，那条狗才摇摇尾巴呜呜呀呀极不高兴地走开，退缩到一边的地上趴下来，两眼却虎视耽耽地瞪着我们，喉咙里还时不时地呼噜着发着声。
初听金城这地方名字还以为是个小镇，其实那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己。当我站在门口回首四周时，才看清十来户人家散落在这山坑坑里，这就是金城了。
屋里的主人得知我们是知青，赶了二十几里路进山来买冬笋后，连忙请我们到屋里坐一会儿。他告诉我们说自己家里挖的冬笋不够我们所需，欠缺的由他来张罗着补足。只见他跑前跑后地去到邻居家为我们凑齐了冬笋。
当我们背上几十斤重的东西要往回赶路时，那老俵非常热情地挽留我们吃了饭再走。是啊!我们一大早匆匆赶路，这会儿被他一说还真觉得饿了，一下子又闻到桌上飘来的菜肴香味喷扑鼻翼，更觉得饥肠辘辘。那老俵边说边从厨房间提出早已烫好了的一壶酒再三邀请，我们也就不再推辞了，欣然地坐下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后我要付钱给他时，老俵却怎么也不肯收下，嘴里还直说：“你们知识青年到这里来吃苦了，能在我家吃顿饭是看得起我。”他说啥不肯收钱，而当我知道山里人冬季里一天只吃两餐饭时，翻遍口袋要把十来斤粮票给他作补偿，这样他才收下粮票，钱是决计不肯再收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在我背起冬笋跨出门槛时，抬头瞧见屋檐下一串串的挂了好多有四条腿的小东西。我随口问道：“老俵，那是什么东西？”
他笑呵呵地回说:“你刚才没有吃出来吗?那是老鼠”。
呀！我平生第一次吃了老鼠肉。
（图片来源：阿鹏）
来源：上海休闲玩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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