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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出身怎么啦?||价值观

侯虹斌 侯虹斌客厅 2018-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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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鄙视那些鄙视穷人的人;但这些最爱鄙视穷人的人本身,往往自己就出身于穷人。——


他们极其迫切地摆脱这个标签。而这个社会,不该这么简单粗暴,我们反对的是价值观,而不是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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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热门还没过去。可怜的煮肘老师又被群嘲了。


当然,他一点也不可怜,战斗力十足呢,他有着一个开枝散叶的生殖世界里的皇帝梦。但这个梦背后,也藏着煮老师的童年阴影。


虽然多益公司出声明否认他们的老板徐波鼓吹“一夫多妻”,我这里只谈“煮肘”(曾改名为煮老师、再改名为宝宝老师),他是不是徐波我不关心。我只谈他的公开言论,那些全网流传的观点。他在微博上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真的是个很善良厚道的人,否则根本控制不住我的凶狠。我从小就被吊屋梁皮带抽,用纳鞋底的锥子扎脸等打到大的,早就锻炼了无比强大的斗志。直到我最后十几岁时,夺下我父亲的棍子,握拳告诉他,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捧你给你看。”


当然,后面还接了这句:“若有一个按钮,我按一下全世界就会死30亿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别惹我。”


@宝宝老师在微博上发表的言论


后面这个威胁,不必太恐慌,因为他再有钱,也很难掌握核按钮。但煮肘老师让人眼花缭乱的狠话,基本上就指向一点:仇恨。都说他是史诗级直男癌,你以为他仅仅是仇恨女人吗,当然不是,他嘴里的“穷鬼”他也很仇恨呀,只要比他弱的他都仇恨;只不过,女人因为整体上都被他视为更弱,他觉得有权力把她们的脸踩在土里摩娑罢了。


当然,在煮老师眼中没有比他强的,不可能有的。比他还有钱的马云等人,没有他生孩子生得多,他也看不起,他的儿子注定是要娶马云的孙女的,然后把马家的财产全弄过来。


他的粗鄙,是全方位的,是360度无死角的。



@宝宝老师的微博言论


而从煮老师反复提及的童年阴影来说,很难不把这些故事,跟他的初中没毕业的文化程度和一个患了精神分裂症的母亲、一个暴力狂、狂躁症的父亲关联起来。


除此之外,煮老师个人悲惨的童年遭遇,也成为他日后打游戏、并且发大财的动力。


这里就有了一个常辩常新的话题了:


一个人的一辈子,是否都打上“出身”的烙印?是否无论他以后如何飞黄腾达,总是看得出他没有洗干净脚就上田的泥迹?


无独有偶,我们又想起另一位巨富刘强东。他的故事无庸多说。他在宿迁的童年饱受贫穷困绕,后来,他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县城里面到处贴着喜报。两个月后,19岁的刘强东揣着村里乡亲送的76个煮鸡蛋上了宿迁开往徐州的客车,然后从徐州火车站搭火车颠簸十几个小时来到北京。


如今的刘强东,经常回宿迁,派红包,一派就是几十万,也造福乡里;尤其是前几年他带着新媳妇回乡的时候,风光无两。他对“衣锦还乡”有特别的兴致。


刘强东曾回老家一小时发出350万红包,有新闻称他“站在宿迁的舞台中央”


无独有偶,宿迁人常常念叨的家乡人,古有项羽,今有刘强东。


刘强东当然是成功的。然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陷于酒局性侵案当中,不管罪名是否成立,他也很难摘干净自己了。


还是那个问题:即便他已经是世界知名商人,他骨子里的小农意识和直男癌,还是那么锃锃发亮,想不注意都不行。


刘强东在讲座中如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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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问题,据说就算怎么跨越阶层,都很难抹煞。


一个流行的说法就是,贫寒出身的干部容易变贪官。理由是他们小时候穷怕了,一旦有权,就会敛财,即匮乏感、饥饿感深入骨髓,会为了钱不顾一切。2016年3月, 法制晚报记者曾做过不完全统计,在十二位落马官员在的忏悔中,有10人开篇先谈自己出身贫寒。接下来常常是对贫困经历的叙述,以及自己求学之路的回忆。这个抽样调查耐人寻味,说得好像贫穷当官就必然贪腐,大众早该有心理预期似的。


去年大热的反腐剧《人民的名义》里,公安厅长祁同伟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对权力极度渴望,黑化得一塌糊涂;他也是贫困出身,很容易,就会把他的毫无底线和惨败,归咎于年少贫寒之上。


祁同伟的上升之路就是从跪下跟自己的老师求婚开始的


以上说了不少巨富和贪官,但要知道,对女性的鄙视链里,出身更占了突出位置。原因是,女性的后天努力奋斗的空间更小,这个社会男尊女卑,你的原生家庭能给你带来多少资源,对你如何培养,占了更决定性的因素。


以影视剧里的人物逻辑来分析吧。比如说,大热的《如懿传》里的炩妃卫嬿婉,就是出身包衣奴才,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所以她坏事做绝。她没有才艺,为了讨好皇帝硬是学会了跳梅花舞,用各种小伎俩当皇帝是傻儿子一样哄。如懿十分看不起她。


《如懿传》中的卫嬿婉


《甄嬛传》里的安陵容,也是出身低微,为了能在宫里活下去,陷害好姐妹,让甄嬛流产,把眉庄活生生害死……反正也是下作。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素锦,在青丘帝君嫡女、墨渊上神、新任天后白浅面前,身份也弱爆了,由嫉生恨,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去当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反派……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素锦与天君商议后,除掉了素素


类似的故事不胜枚举。


如果我们再把视野投诸到现实社会当中,你会看到琳琅满目的关于“凤凰男”(男)“扶弟魔”(女)的故事和段子;各种极品,各种令人鄙夷。其核心逻辑就是,因为出身不好,他们为了从贫苦孩子当中混出来、活得更好,必须更有野心,更不择手段,更善于拜高踩低,更没有底线,不然,也无法脱颖而出。


而富贵子弟,权利都是天生的,他们不需要去争去抢,自然就拥有;所有他们不急不徐。


这套推论似乎也有道理。然而,这种粗糙的分类并不能完美地解释所有的事。


同样回到影视剧里的形象,高育良书记儒雅学者、谦谦君子,出身不差啊,妻子也是体面的教授,他高官厚禄,一切尽在掌握当中,为什么他又会腐化?



《甄嬛传》的华妃,《如懿传》的高贵妃、金玉妍的出身不好吗?好,好到她们敢飞扬跋扈,嚣张狂放。可为什么同样有一种“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急迫感?华妃赏夏春冬一丈红,敢杀谭贵人灭口、敢买官卖官,这种作派,切换到“小人得志”的频道也一样行得通。


而像王思聪、李天一这一类,你能分辩出是什么出身才能培养出这种品质吗?他们的父辈也不是非富即贵吗?注意,王思聪并不是简单的草包,人家也是伦敦学院的哲学系毕业的,出身好、学历高——但是,你从他的言行举止里,看得出他基于优越的家境环境带来的修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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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年少时熟读琼瑶小说,琼瑶小说有一个特点:


早些年,女主角都是楚楚可怜的小三,而男主的妻子野蛮冷漠、不解风情,夫妻毫无感情。女主角才是用爱拯救男主角的白莲花;


而到了琼瑶创作中晚期,女主角变成了与男主同生共死、感情深厚的正房妻子,而外面的小狐狸精试图勾引男主,死缠滥打;妻子才是正义凛然的那个角色。


《情深深雨蒙蒙》


这样看来,我们也去理解大家对于出身的态度吧:从上世纪的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我们一直被教育“打土豪、分田地”“为富不仁”“穷即正义”,他们更相信,富人都是靠压榨才能积累财富的。


所以,贫苦出身,是天然加分的。这个时候,大家都穷,代入的,是穷人的一方,会发出像简爱的“不要以为我穷,我不漂亮,就没有灵魂和感情吗”的愤怒。


但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商品经济时代蓬勃开花,钱才是正义的。而且,随着中产阶层的增加,消费主义的抬头,大家开始代入的,是富有的一方的角色。即便自身还不富有,他们也更愿意想象自己是一旦有钱了之后便可以睥睨苍生。


现在普遍爱说“你穷你有理?”言下之意就是:你穷你就没有资格讲理了。


如果现在还有简爱,他们会这样回答:


“是的,你穷,你不漂亮,就不要出来吓人了,你就不配有灵魂与感情了。”


《简爱》


他们嫌那些“穷人”,挤压了他们的利益空间。


我们厌恶煮肘之流,他们的性格与他们出身所在的社会阶层相关;但绝不能推导出我们厌恶所有的穷人。我们厌恶的,应该是这种“社会达尔文主义”:这部分人因为小时候家境不好,资源被褫夺了;长大了,精明的他们不会进攻强者抢回来,而是一定会从比自己弱的人手中抢回来。他们信奉弱肉强食,不相信公平和正义。你有钱,他跪舔,你穷,他一定把你踩得死死的。


但问题是,弱肉强食、社达主义、丛林主义,从来都不是出身低的人的特产。出身再高的人当中,这种价值观也不少见。不信,你去问问那些最牛的家族,他们的财富当初是怎么样积累的?


现在大家似乎在玩一个逻辑游戏:我们鄙视那些鄙视穷人的人;但这些最爱鄙视穷人的人本身,往往自己就出身于穷人。——他们极其迫切地摆脱这个标签。而这个社会,不该这么简单粗暴,我们反对的是价值观,而不是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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