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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更新》: 这漫长旅途,没有终点丨若有所播

肉饼君 若有所播 2023-06-04

若有所播


(文中枪枪的画外音为枪枪阅读文本片段之后的评述,类似于看视频时的弹幕)

抛开播客《迟早更新》主播、ONES Ventures投资人的身份,任宁大概就是那种记者最头疼的采访对象——如果一个问题能用两个字回答,他绝不用三个字,说的最多的就是“对”、“是这样”。
需要多少的好奇,才能在《迟早更新》的单口节目中,一个人,滔滔不绝一个多小时,从一件科技产品讲到某个艺术展、某幅画、某本书?又需要多少的热情,才能在满头大汗的行旅途中,一边徒步,一边气喘吁吁地录音?
这是一档探讨科技、商业、设计和生活之间混沌关系的播客节目,也是风险基金 ONES Ventures 关于热情、趣味和好奇心的音频记录。我们希望通过这档播客,能让熟悉的事物变得新鲜,让新鲜的事物变得熟悉。——《迟早更新》介绍
要同时把科技、商业、设计和生活勾连到一起,其复杂性就如行路时会遇到的人、物、风景与纷乱思想的纠缠。听播客《迟早更新》,也总会给人一种在路上的错觉。有时录制地点是在旅途中,新疆天山、日本熊野古道、马达加斯加青贝马拉哈;有时主播任宁和枪枪对一个科技新闻说着说着,便勾连到人文领域去,仿佛主播在录音间里说着说着,起身走到书房里,从书柜里抽出一本翻看起来似的。
大概是因为“出行的时候想法总是异常活跃。”很难用一句话概括《迟早更新》究竟讲了什么,就好像很难用一句话描述一次充满未知数的旅行。不妨带着《迟早更新》,踏上今日的旅途吧。


这漫长旅途的起点……

ONES Ventures官网散发着一种能让文艺青年们着迷的气质。你能感受到这家风险投资机构别具一格的特质:整个首页是部有起承转合的微型小说,从序言的一句“你终于闪耀着了么?这漫长旅途的起点……”到开篇、正文、结尾。


ONES Ventures是任宁与朋友们创立的早期风险投资机构,与之关联的还有媒体实验室ONES Idea,做设计、影像、播客、音乐、写作。任宁曾经上过6所大学,7个专业,这些事情,他以前多少都做过,直到现在没有断过。2015年,任宁辞去美国做了两年的数据分析师,回国创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毫无犹豫的空间——后者有趣多了。
在这个任宁在2016年独自搭建起来的网站上,团队成员被称为“旅行中的人们”,大家没有职称,介绍长段,总是有着奇怪的兴趣爱好:出生于意大利、退学于硅谷的李泽凡养过海龟,鲨鱼,蟒蛇,还卖过水母;曾休学一年到硅谷闯荡的翟葆光是荷兰国家队和齐达内的球迷,自己在场上踢左边锋。
在中国,风险投资机构大致可以分为两个类型:头部的,与非头部的。2018年,中国专业创投机构达到2800家,但马太效应却一直在加强:头部机构基于品牌影响力与优秀的历史业绩更易获投资人青睐 ,而长尾的小机构们却面临着募资难与找不到好案子的双重困境。
任宁想让ONES Ventures变得和其他投资机构有些不同。他们一期募到了五千万人民币,不算太多钱,团队也并没有太多资源。第一期基金在2020年底投完,团队花了大约五年时间,给基金定了领域。每个项目都是团队自己去发现、谈判、签订合同,从消费、音乐、播客到新能源、新材料。任宁投过播客《大内密谈》的公司、零食品牌,也投过把动能转化成电能的波浪发电公司与减速机的涡轮。最近,公司募齐了第二期基金,规模2亿。
投资是一份周期很长的业务。投资程序、规范,不同机构之间都无大差别。投资机构最大的不同便是投资人。好的投资人是要与创业者一起成长的。
投资大内两年多,任宁也上过好几次大内密谈公司的播客。任宁与枪枪作为嘉宾第一次上《枕边风》被主播Miya玩笑称为“一次失败的节目”,原因是“任宁像个机器人”。如果说相征是学校里永远滔滔不绝的“流氓男孩”,任宁确实属于埋头读书的“书呆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
任宁说自己没有什么投资方法论,只是“凭借热情的乱拳,演不了什么招式”。他感兴趣的是想法与行动力并存的人,大概率是两种,创业者或者艺术家。在ONES Ventures的网站上写着:“我们主要投早期、创始人富有人格魅力、事情本身很酷,而且居然还有可能会快速成长的项目。什么是酷?理想主义、责任感、趣味性、好奇心,最重要的是想象力。”
任宁投资过的一个创始人特别喜欢看历史剧、中共党史、毛选,每次与任宁见面就要与他讲述党史中的冷知识,并运用到企业治理中去。这也是一种好奇心与想象力。

用播客探索丰富性的丰富性

枪枪在ONES Ventures主要负责运营工作。作为工作惯例,她和任宁常讨论近期的科技新闻、Product hunt等网站上的新项目,两人的讨论便是《迟早更新》的开端。最初,枪枪被任宁拉来做“捧哏”co-host,节目中任宁主攻,枪枪助攻,后来节目陆续邀请了更多嘉宾,有科技创业者、金融从业者,也有文化界大咖。节目的内容与形式也愈加丰富。在分工上,枪枪负责剪辑和基本的运营,任宁撰写show notes。


把播客取名为“迟早更新”,是更新频率的提示——只会迟到,不会缺席。《迟早更新》并无固定的发布时间,有时好几个月才更新一期。因为有听众反映《迟早更新》更新太不及时,任宁就堵着气“我给你来一个及时的试试”,模仿每年春节毕福剑在央视主持的《过年七天乐》,推出了七天长假日更的“迟早过年”系列,从2017年开始便成了惯例。
“迟早过年”最开始是每天讲一本书,但却远不是你想象中的读书节目。任宁和枪枪会从一本书谈到作者的整个人生历程和思想体系,也会从这本书勾连到其他延伸的书籍,甚至可以从一本书,讲到一幅画、一次展览、一张唱片,并由此延伸更多。就像一枝树干,从空间上伸出无数枝杈,而无数枝杈上又长出了无数叶子。
每年的“迟早过年”,任宁和枪枪总要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整理书单,准备着准备着,许多没读过的书也买来读,书单便变得慢慢丰厚。
在2020年,《迟早更新》在更新完读书系列后,又在疫情稍缓的2月底加更了“复杂问题”系列。“或许2020过去以后回忆自己做了什么,也许会是白茫茫一片”,随着各行各业慢慢复工,任宁感受到这场疫病给人们留下的影响与冲击如抽丝,在一点点过去,但他希望给这失落的一年留下一些可供日后回顾的东西,给2020年写个注脚——用个人化的理论理解与讨论公共问题:疫情何以爆发极其影响,捐赠、英雄、谣言、医疗问题何以发生等等。
2021年的“迟早过年”与“复杂问题”结合,以读书节目的形式谈了谈性别。任宁和枪枪从性别的问题的基本元素出发,讨论了男性的现代化、女性意识的觉醒史、性别对立、婚姻与亲密关系、孩子、人与人的关系等等。
“性别是什么”是一个怎样的问题?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两个问题?这些问题的问题在哪里?它们为什么重要到值得去讨论?


中文播客在话题上已经有一定多样性,但丰富性却远远不够。任宁把丰富性定义为“多样性的多样性”。即使更新频率不高,他在这个媒介下面,尽可能探索了各种可能性。
2019年的迟早过年,他进行了播客的很多新尝试,比如播客的“第二现场”。《「迟早过年」·关于记忆和梦境的建设》受综艺《全能住宅改造王》启发,任宁录好节目后,由《博物志》主播婉莹、《人间指南》主播hb与枪枪坐在“演播室”里一边收听,一边加入自己的看法,形成了一期外景与单口结合的复式节目。而《「迟早过年」·关于历史和故事的烟霞》中,任宁做了类似电影导演评述的尝试,一边听自己录完的节目,一边“蹦出来”做补充说明,不同的部分使用不同的音色处理,就像一边读书一边做批注。在伦敦穿过海德公园的寒风中往老舍故居去的路上录音,便有了《「迟早过年」·像访故居一样读书》;与朋友一边吃火锅一边录音,后来变成了《「迟早过年」·像火锅一样读书》。
《迟早更新》也尝试过音频纪录片,在《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这期节目中讨论了“顺势而为”的话题。任宁作为整个纪录片的编导,用花生剧本写了完整的音频脚本,访谈了徐英瑾、子皮、寺主人、Zeya、Rio、王志伟、广州热心市民曾女士,由枪枪剪辑,两人共同主播,完成了这期叙事型节目。

一种当代的城市游牧生活

任宁的微博里有两个系列:“一个隐喻”与“边打电话边散步”。隐喻无需解释,“不解释。这个就好像是解释一个笑话,不是很无聊吗?”


枪枪:不过让想象力匮乏的人在下次听到类似笑话时能笑笑倒不是一种无聊的做法。
而“边打电话边散步”是因为,任宁习惯打电话开会的时候步行,即使下雨也打着伞走,最多一天开10个小时的会,便走十几公里。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身体,另一方面,身体动,脑子也跟着动;就像尼采、波德莱尔、梭罗、华兹华斯。


这些碎片化的文本里频繁出现的,总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物理实体,一朵云、一盏灯,或者只是一只小虫子。任宁能够清楚唤出每一只昆虫的学名,细致到牙齿颗粒与颜色花纹;他从小便喜欢昆虫,小学在标本兴趣小组,把蝴蝶标本贴了家里一整面墙。
而物理实体背后的意涵,他有时会解释,有时就只放一张照片。即使只是一张照片,这些“隐喻”在知乎上也被审查,任宁被禁言15天。他发微博说,“知乎容不下隐喻”;有趣的是,这本身又成为了一个隐喻。
我们约在北京钱粮胡同的一家越南餐馆吃饭,饭后,他约了朋友去木木美术馆看坂本龙一的声音展览《观音·听时》。前一天,他刚刚从东莞开了两天会到北京,每天从早上八九点钟一直到凌晨两三点,连续两天只睡了4小时。
“我……好像没找到地方?”任宁在胡同里打转20分钟,终于找到餐厅。“原来是在这里。我刚刚来过了,以为这是户人家。”他说自己是个路痴,与枪枪在路上时,通常是枪枪负责带路,自己负责跟着,“你牵马来我坐车。”
但枪枪却告诉我,在野外时,自己的方向辨认能力约等于零,反倒是任宁能凭借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方法来找到方向——“这一点在熊野古道那期节目里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任宁疲倦时常常会回听的一期节目。在日本熊野古道的徒步路上,任宁和枪枪记录下日期、里程、气温、鸟叫声、气喘吁吁,面临遥远陌生路途时的懦弱、懒惰、退缩,以及偶遇美景的惊喜、赞叹。“这期节目就像一口井,我可以去里面打一点水,然后安静下来。”
任宁常常熬夜工作,但工作就是他的一部分生活;每一次出差都是一次旅行,每一次开会步行也是一次小小的旅行;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并没有那么困难,只不过是要探索一个更远的边界,就像打开一本完全陌生的书。
在上海生活了五六年,任宁和枪枪开始了一段为期一年的游牧生活。他们划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好吃、交通便利的城市,最终选定了成都和广州,4月下旬从上海搬到了成都,并计划秋天搬去广州,明年春天再回上海。把行李减到最少,书籍编号装箱,带上猫猫,开一辆越野车,一路从上海开到成都。
旅途开始了。



任宁与枪枪的两只猫,白猫小八、黄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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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冰:怎么理解《迟早更新》所呈现的“让熟悉的事物变得新鲜,让新鲜的事物变得熟悉”?
任宁:对于很多熟悉的东西感到不新鲜,是因为我们凑得不够近。
举斗兽棋的例子:斗兽棋是谁发明的?它的历史是什么?为什么斗兽棋里有大象、狮子、老虎、狼、狗、猫、鼠七个动物?若增加一个,减掉一个,分别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棋盘上有个小河?为什么动物们这么排列?
我觉得任何熟悉的事物都可以一直这样问,问到不熟悉为止。可以从斗兽棋讲到一个数学原理。

若冰:你怎么理解投资人这个职业?
任宁:大家对投资人理解的不太对。我理解投资人是资本的搬运工,投资人的钱又不是自己的,只是把钱从一个账户搬运到另一个账户。

若冰:在成都的居住体验如何?
任宁:现在我们乐不思沪。在成都,我们两个人,65块钱,可以吃得特别饱、特别好。在这里(北京)这碗粉估计差不多。我在成都市中心8000元一个月能够租到三层带屋顶花园的loft,5000元可以租一个130平米的大平层。
而且我觉得成都是一个被严重标签化的城市。很多人都说川菜就是麻辣、重油重盐,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川菜的特征是百菜百味,什么东西都应该有它的味道。
比方说,宫保鸡丁其实几乎不辣,因为辣椒煸得特别老,它的主要味道叫做小荔枝味,有点甜酸,但是跟糖醋不太一样;像锅巴肉片是大荔枝味。但成都也不算美食天堂,它的多样性够,但是丰富性不够。我的理解是,美食天堂应该什么样的菜都有,但在成都川菜的统治性地位太强,甚至肯德基麦当劳都很少,因为成都当地特色小吃很多,夜宵宁愿吃跷脚牛肉或者担担面。
另一个标签是成都人“安逸巴适”。我觉得除了北上广深杭,只要家庭条件不是太差,年轻人的可支配收入都很高,每个月几千元不足以干什么大事业,但吃吃喝喝用用玩玩就足够了,可不就是安逸?
枪枪:喜欢成都的理由和很多人差不多,丰富的植被、美食,步行/骑行友好,有活力,所以应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讨厌北京了——更不用说我喜欢的朋友们都逐渐离开了这个城市。


若冰:旅/居过很多地方,最喜欢哪个城市?
任宁:应该是在日本东京。在日本时我有很强的游客感,只待了大半年,要不停地去探索。其实还是最忙的一段时间,“老子这都能搞得定”,同时做N件事情,只要在这个下面,我觉得我都应该能轻松搞定。只有这种信心,我觉得是很重要的。
枪枪:他不知道是因为本身中二而喜欢日本,还是喜欢日本而变得中二。我并没有居住过很多城市,至于最喜欢的,应该说和任宁一起居住过的城市都挺喜欢,毕竟他有着能让熟悉的事物变新鲜的能力(不好意思,撒糖了)。

若有所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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