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俄罗斯外交：于闪转腾挪中谋求优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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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世界局势的不确定继续增强，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的推动力和反推力继续僵持，大国在意识形态、经济、科技和影响力方面的竞争日趋激烈，原有的国际制度和多边机制不断遭受侵蚀，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单边主义对世界主要国家对外政策行为的影响与日俱增，全球战略稳定和安全风险明显提高。在这种背景下，俄罗斯所面对的外部环境更趋严峻复杂，北约峰会将俄罗斯与恐怖主义相提并论，列为北约国家面临的头号威胁；美欧继续维持对俄制裁，甚至出现强化制裁的可能性；部分中东欧国家与俄罗斯就二战历史问题的口水战不断升级。面对西方的步步紧逼，2019年俄罗斯继续调整外交政策，将外交重心从欧洲北大西洋方向向包括中东地区在内的东方调整，外交行动的着力点出现从大国转向次大国的迹象，同时继续巩固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此外针对不同方向，灵活推进军事外交、能源外交和经济外交，试图在闪展腾挪中突破困局，力图占据优势地位。
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僵持中有松动
僵持中有松动，是2019年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突出特点，双方既相互制裁，相互施压，又接触不断。法国在其中扮演了特殊角色。
一方面，美欧继续维持对俄经济制裁，导致俄罗斯与美欧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根本改善，不仅如此，北约还在庆祝其成立70周年的峰会上将俄罗斯与恐怖主义并列为北约面临的主要威胁，美国参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提出了更加苛刻的制裁法案，如该法案最终被批准，俄美关系转圜的空间将进一步缩小。此外，德国与俄罗斯互相驱逐外交官事件导致俄德关系紧张。
另一方面，美欧对俄的经济制裁仅限于制裁法案所确定的领域，对双方政治关系甚至高层交往没有实质影响。德法两国作为“诺曼底四方会谈”参与国，一直维持与俄罗斯的联系，马克龙和默克尔与普京经常进行电话沟通。德国与俄罗斯在“北溪-2”管道问题上的合作密切，双方都希望尽快完成管道建设。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访问了华盛顿，与蓬佩奥和特朗普进行了会谈。
在俄罗斯与西方关系中，法国再次扮演特殊角色。在G7峰会前夕，法国总统马克龙邀请普京访问法国，两人进行了长达3小时的会谈。马克龙表示，在处理地区危机和重大国际问题方面无法绕过俄罗斯，法俄将展开合作；欧盟和俄罗斯应重新构建安全和信任关系，法国愿为此发挥积极作用。9月9日，俄法两国外交和国防部长进行“2+2”会谈，还举行了中断多年的法俄安全合作理事会会议。两国除讨论乌克兰、伊朗、叙利亚、朝鲜等地区问题外，还讨论了美国退出中导条约后的全球战略稳定问题。
在俄罗斯经济已适应外部环境的情况下，经济制裁对俄罗斯的影响正在逐渐缩小，俄法关系转暖也可能带动欧洲其他国家缓和对俄关系。
中东方向：出兵叙利亚带来巨大红利
2015年8月俄罗斯出动以空军为主的武装力量协助叙利亚政府军打击反对派武装以来，国际社会对俄方的举动及其后果进行了多角度分析，提出了各种看法。从目前情况看，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已为其带来巨大红利。
首先，俄罗斯大量新式装备得以实战检验，并协助巴沙尔政府重新控制了叙利亚大多数地区，叙利亚已可望实现全境统一。俄罗斯的介入不仅扭转了叙利亚局势，更重要的是赢得了叙利亚局势的话语权。其次，俄罗斯出兵叙利亚，还拉近了与土耳其的关系，发展了与伊朗的友好关系，沙特、埃及、以色列等地区大国开始重视对俄关系，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得到明显增强。2019年在土耳其出兵叙利亚打击库尔德武装问题上，俄罗斯外交纵横捭阖，在中东地区大棋局中明显占据了优势地位。
避开与西方关系的“死结”，转向外线作战，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西方在克里米亚问题上带来的压力。德国《世界报》发表评论文章，在对叙利亚形势以及美国和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进行分析后认为，普京实现了历代明智军事领袖“不战而胜”的梦想。
灵活开展军事外交、能源外交和经济外交
2019年俄罗斯军事外交非常活跃，主要体现在军事装备出口、对外军事技术合作、联合军事演习等多个方面。2019年俄罗斯军事装备出口额将高于去年水平或与去年持平，同时俄罗斯与埃及、塞尔维亚等多个国家进行了联合军事演习，甚至派出S-400防空部队出国参演，俄罗斯军事技术水平得到许多国家的认可。
在能源外交方面，除继续推动“北溪-2”管道和“土耳其流”等大项目建设外，俄罗斯还与石油生产国加强了在“欧佩克+”框架内的合作。今年普京对沙特和阿联酋进行了正式访问，在访问期间，俄罗斯与沙特签署了20多份合作文件，还签署了“欧佩克+”合作宪章。在年底前召开的“欧佩克+”能源部长会议上，俄罗斯参与限产保价协议，并在凝析油份额问题上获得其他成员国的妥协，有效维护了自身利益。
在经济外交方面，以欧亚经济联盟为工具，积极拓展对外经济合作空间。2019年欧亚经济联盟与塞尔维亚、新加坡签署了自贸区协议。梅德韦杰夫在访问东南亚期间，还与泰国签订了多项合作协议；在访问塞尔维亚期间，双方签署一系列重要合作文件。
2019年俄罗斯与非洲国家成功举办“俄罗斯-非洲”经济论坛。俄罗斯响应“降低非洲债务负担”倡议，决定免除非洲国家超过200亿美元的债务，并与非洲国家签订了总额高达8000多亿卢布的经贸合作协议。此外，近5年内俄罗斯还培训2500多名非洲国家军人。非洲国家积极参与俄罗斯举办的国际军事技术论坛、高层安全代表会晤等；俄与非洲国家军事技术领域合作积极发展，俄向30多个非洲国家出口武器及军事技术。
继续巩固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
2019年，俄罗斯继续从多维度巩固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具体包括加强欧亚经济联盟建设、与白俄罗斯就俄白联盟国家一体化谈判，推进在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框架内的合作等。
10月11号，独联体峰会在土库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举行，峰会最大成果是签署了独联体成员国间战略经济合作宣言。普京在峰会发言中建议成员国协调货币政策，构建统一金融市场，以减小国际经济形势变化造成的汇率动荡等影响，提高各国经济稳定性和国际竞争力。
在今年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安全理事会会议上，各成员国领导人表示，面对现代威胁和挑战，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应加强团结，共同解决地区安全问题，同时指出，在国际关系中使用武力或者威胁使用武力干涉他国内政的趋势明显，双重标准和对国际法的破坏导致国际和地区局势紧张。各国领导人呼吁维护几十年来形成的军控体系，希望延长《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与会者还提出，应推广集安组织打击毒品走私的经验，切断恐怖分子的资金来源。在峰会召开期间，各国领导人签署了15份合作文件。
此外，继续进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框架下的联合军事演习。今年的 “牢不可破的兄弟情-2019”军事演习分为两个阶段。演习的参演官兵总数约3500人，其中主力为来自俄罗斯中部军区的2000多人。来自俄方的还有600辆各类军事装备以及执行空中侦察和火力支援任务的20架各类战机。“牢不可破的兄弟情-2019”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在中亚这一战略方向的重要演习，具有特殊意义，检验和展示了集安组织成员国武装力量的协同作战能力。
中俄关系继续高水平发展
黑龙江大桥
2019年中俄关系继续高水平发展，中俄两国领导人宣布“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进入新时代，为今后中俄关系的发展确定了方向。两国经贸合作稳步推进，贸易额持续增长。据中国商务部发布的数据，前11月中俄两国贸易额达到1003亿美元，全年贸易额有望突破1100亿美元。2019年中俄务实合作取得的重大进展还包括中俄天然气东线管道正式投入使用，连接中俄两国的黑龙江大桥竣工。双方大型基础设施项目投入使用，为两国务实合作提供了便利和动力。
总的看，2019年俄罗斯外交特色鲜明，效果显著。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对外表示，2019年俄罗斯已变得更加强大；在当前世界深刻转型时期，俄罗斯显示出它的稳定性，在这个变化的时代，俄罗斯成为“动荡海洋中的稳定岛”。2020年俄罗斯将隆重举办庆祝二战胜利75周年活动，并将作为主席国主办上合组织峰会、金砖峰会等重要国际会议。俄罗斯外交政策着力点的调整和外交政策工具的使用都值得持续关注和研究。
（作者：车良驹，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