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他演的杀手有多变态，演的老人就有多可怜！
引言：我感觉我身上的树叶都掉光了，我再也没有栖身之地了！
作者 |书影君
2021年第 8 篇，总第 287 篇原创文章
1
我想，许多男人，都曾有过喝醉酒失忆的经历。
大醉之后的第二天醒来，有那么一瞬间，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头一天经历了什么。
身边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东西，或者少了一些东西，但你却却全无印象。
说实话，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仿佛突然置身于一个自己无法掌控而且任人摆布的世界中。没有确定性，也没有可依赖的经验，一切都是支离破碎的。
我周末看了一部无比精彩的英国影片《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根据著名舞台剧《父亲》改编。主人公是一位年已八旬的老人，他在影片中，也经历着上述一系列令人不安的遭遇。
只不过，那位老人的经历带给我们的，不仅有可怕可疑，还有彷徨无措，以及悲伤心酸。
2
年已80岁高龄的安东尼，是一个独立且倔强的老人。
他退休前是一位工程师，多年职业经历也深深影响着他的生活习惯。
安东尼喜欢古典音乐和绘画，时间观念极强，手表是他极度依赖的物品，一刻找不到便心神不宁。
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有任何失控的地方，全部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最近一段时间，安东尼的生活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怪异之处。
安东尼有一个女儿安娜。
影片的开头，便是安娜急匆匆跑到父亲的寓所，半责怪地询问父亲，为何将照顾他的女护工骂走了。
安东尼一肚子牢骚地抱怨：“我不需要谁来照顾我，况且那个女护工还偷了我的手表”。
女儿叹口气，对父亲说到，“爸爸，我遇到了一个人，我要跟随他去巴黎住，我不能经常照顾你了。”
安东尼一脸的迷茫，“你要离开我吗？你干嘛要去巴黎？那里的人甚至不会说英语”！
女儿看着父亲，默然无语。
这是影片中的第一幕，给观众交代了安东尼的生活背景：独自住在自己的公寓，有一个女儿要去巴黎定居，老人与自己的护工处不来，女儿因老父亲的照顾问题而头疼。
但你以为这全部是真实吗？
3
第二天，安东尼独自在厨房收拾东西，忽然听到客厅有动静。
他一下子警觉起来，蹑手蹑脚地悄悄走过去，愕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居家便服的中年男人，在翻看着一份当天的报纸。
安东尼一下子懵了。
怎么会有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而且他的状态还随意的就像生活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厉声质问那个陌生男人，“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一下老人，却没有任何的慌张和惊讶。
他面无表情地冷冷回答道，“我是你的女婿啊。这里是我自己的家，你只是暂住在我们这里罢了。”
安东尼一下子懵了，他连忙追问，“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我的女儿呢？”
那个中年男人抬头瞟了安东尼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安东尼显然不相信男人的话，“我的女儿不是已经离婚好多年了吗？她昨天刚刚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男人，要随人家去巴黎居住！”
那个男人不耐烦地反问道：“什么离婚？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你女儿可没有给我说过什么她要去巴黎的事情啊！”
安东尼开始逐渐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
他一边开始小心翼翼地表现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一边甚至还给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开起了玩笑：“我是不是泄露了什么秘密？”
男人看了安东尼一眼，感觉到他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就悄悄地给自己的妻子打电话，“我想你需要赶快回来一下。”
安东尼的女儿安娜急匆匆地从超市赶回来，把手中买的鸡肉递给丈夫后，赶过去看父亲。
但安东尼见到女儿安娜后，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这个女人不是自己昨天看到的女儿！
但这个“陌生”的女儿，仿佛已经习惯了父亲看到自己后一脸惊讶的表情。她一边不耐烦地解释，自己就是安东尼的女儿。
彻底懵掉的安东尼最后说了一句，“我刚刚独自在家，在客厅遇到你的丈夫。”
这回轮到安娜一脸懵了，“丈夫？什么丈夫？爸爸，这里只有你和我啊，我已经离婚五年了。”
安东尼连忙走向客厅和厨房，那里空无一人。
4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已经彻底糊涂了？
安东尼究竟住在哪里？他的女儿究竟是谁？究竟有没有离过婚？究竟有没有说过要去巴黎？
一系列的问题，彻底打破了我们日常对于时间、空间、他人的认知边界。
观众仿佛感觉，安东尼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个五彩斑斓且破碎不堪的万花筒，手指轻轻一转，那个世界便立刻破碎并重新排列组合。
没有熟悉的人和事，只有永远的陌生。
安东尼的那种感觉，让我想到了男人喝酒断片，第二天酒醒之后的茫然无助、惊慌失措的不安全感。
以及那个经典且永恒的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其实，上边我描述的剧情，只是《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精彩至极影片的五分之一内容。
在接下来漫长的剧情发展中，安东尼还要经历无数被错乱的时间、被重叠的空间，以及被置换的身边人。
他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打开门之后会走到哪个空间。
安东尼在自己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徒劳无功地试图构建起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一切都不再真实。
他每一步都踩空，每一句话都说错，每一个人都认错。最终跌落进黑暗的无知深渊。
5
写到这里，我可以把影片最终真相剧透给你们：80岁的安东尼，其实是患了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
他因为病情的影响，所感受的时间、空间、人物都产生了混乱与错置。
文章开头那些令观众困惑的情节，只不过是安东尼发病后混乱主观世界的情景再现罢了。
与其他描述阿尔兹海默症患者遭遇的影片不同，这部《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之所以震撼人心，就因为它是以一位患者的主观视角，来一步步带领观众进入到那个混乱的世界当中。
这种第一人称视角的影片，带给观众极强的沉浸感。令观众切身体会到一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身处的世界，是如何的令人不安、无措甚至恐惧。
而影片另一个感人之处，就是主演安东尼·霍普金斯。
他曾因在经典影片《沉默的羔羊》中饰演令人恐惧的变态杀手汉尼拔，而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而1937年出生的他，出演《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影片时，年纪恰恰也到了80岁的高龄。
换句话说，影片中安东尼所有的言语迟缓、思维迟钝的特征，不是霍普金斯演出来的，而是他自身的真实状态。
霍普金斯演活了一个深陷病痛折磨但努力维护尊严的老人。
他在自己令人尴尬的发病状态中，努力地保持着残存的尊严。
他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糊涂、用幽默来掩饰自己的痴呆、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失忆。
但那是一种无论如何努力，旁观者都会一眼看穿的徒劳掩饰。
恰如喝醉酒的人，无论用何种方式证明自己没醉，但旁观者一眼便知道他喝酒了一样。
这种无力且无用的掩饰，令人格外地心酸、心痛！。
6
影片的最后，当身处养老院的安东尼，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面对的女儿和女婿，只不过是养老院里的医生和护士时，突然背靠着房门，失声痛哭起来.
他想到了他的妈妈，他想让他的妈妈来接他回家。
安东尼抽泣地对护士说，“我感觉我身上的树叶已经掉光了，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再也没有栖身之地了。”
安东尼情绪失控、胡言乱语的表现，证明他的病情已经更加严重，也更加令他失去最后的尊严。
每一个人，都有年老体衰的那一天。
当皱纹替代了青春、当迟缓替代了灵敏、当沉默替代了欢笑、当来日无多替代了未来可期。
我们究竟可以凭借以什么样的优雅与尊严，来体面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也是《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影片，最令我感动的地方吧。
-END-
【作者简介】
书影君，一个不懂法律的心理咨询师不是好影评人。
把电影读成诗，将文字变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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