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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访问丨叶锦添:大部分艺术创作都在商业的体系里,没人管这个地球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菱 ART POWER 100 2021-09-26
 



十点一过,叶锦添应约款款而来,

后面紧跟着的,

是坐在轮椅中的LILI,

也是陪伴叶锦添游历过几十个国度的LILI。

这是LILI第二次随他

来到今日美术馆举办个展。

上一次展览是在十二年前,

叶锦添开始担当起当代艺术家的角色。



采访间隙,

摄影师希望叶锦添手推轮椅与LILI合影,

叶锦添摇摇头,喃喃细语:

“LILI不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亲自将LILI安顿在一只轻盈的折叠靠椅上,

又从助理手里接过梳子,

细心地帮她梳理长发,平整微褶的衣角。

宠溺的眼神,气场的温度,

让周围每一个人动容。

LILI于叶锦添,

就是他的出窍灵魂。


展览《全观》,

从LILI诞生、行走记录到与宇宙对话的升华,

从审美线条的抽离到探究物质成形的精神DNA, 

从海洋垃圾的反思到管中窥豹地

揭示世界原形密码,

叶锦添天马行空的绘画、摄影、设计、装置,

乃至林林总总的收藏,

内容多元而宏阔,

让每一位来到现场的观者都能找到

与自己产生共鸣、对应的触点。



叶锦添,

试图捕捉流传至今的文化中如风的节奏,

重拾影子一般的原始精神碎片,

结构一个脱离文本局限

更为本源的精神世界。

 

ART POWER 100

则试图通过这次采访,

再现叶锦添个人的成长经历与思想源起,

还原他创作的灵感瞬间以及

艺术观念背后的信念支撑。


现在的叶锦添,

不再强调艺术家个体

创作出独一无二的作品,

他希望链接世界中

同道的艺术家和他一起,

找回世界存在之前的原始记忆,

为这个世界再现

莎士比亚戏剧那样经典流传

无法超越的艺术终极原形。





×

原生家庭,思维经常会离开现实






现在想起来我为什么对智障的人那么有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种智障的幻觉。因为跟他们有种沟通能力,不是沟通能力,是亲切感。

——叶锦添


ART POWER 100:在《繁花》这本书里有您写母亲和父亲的两篇文章,提到小时候好像一直震慑在父亲和哥哥的光环之下,和母亲沟通的可能会多一些。


叶锦添:我妈妈生活在一个大家庭,当年跟我爸爸结婚是离家出走。她很温顺,也不会太复杂、太有心机的那种。我学习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帮助我。我妈妈就是长期生病,所以我们也不会去怪她。早期还是觉得她没有帮到忙,觉得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很优秀的家庭的感觉。只有我哥哥突出,但是我哥哥很早不在我家住,父亲也是常年不在家,只有周末的时候偶尔从澳门回家,所以我就一直有一点想离开这个家庭独立起来。



ART POWER 100:您小时候一直处于一个内心孤独的状态吗?


叶锦添:小时候分得不太清楚,我只记得小时候我爸爸不喜欢我们礼拜六礼拜天在家里,所以永远把我放到我婆婆家,我婆婆家住在顶楼的,是一个铁皮房子。它旁边很有趣,有一个智障的姑姐。我小时候的亲戚很多,有一些也是有精神问题的。现在想起来我为什么对智障的人那么有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种智障的幻觉。因为跟他们有种沟通能力,不是沟通能力,是亲切感。


少年时代的叶锦添(右二)


ART POWER 100:《繁花》书中谈到小时候,您经常瞅着教室的风扇,然后就思维大开,您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叶锦添:那个是经常的,思维经常会离开现实,有时候课上到一半就瞬间回来了,回来之后觉得身体有点虚脱。身体还是在现场,灵魂就不在了。所以有些人跟我讲话,讲到一半,会问我,你回来了没。



ART POWER 100:自己有没有琢磨过,我和别人是不是不一样?


叶锦添:我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不一样,但后来觉得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之前一直低估自己,小时候,把自己看成是比不上别人,觉得自己有点差。我也很矛盾的,一方面我又觉得超过所有人,另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如人。


叶锦添与他的哥哥


ART POWER 100:您觉得不如人的时候是在做什么样的比较?


叶锦添:比人家的成就,人家个性很容易彰显,我不会彰显自己什么东西,没有心机。我很奇怪,也很矛盾。记得我去预科,念大学之前,在学校我是新生,其他都是老生,我是插进去的那种。一两个月之后,他们选班长就选我,我是不讲话的,真的好难说明。我有能力跟全班里面每一个不同的人做好朋友,大家都认我,还是很矛盾的。

到今天我都不想去颁奖典礼,我觉得那个东西好像对我的创作没什么帮助,我不太愿意去。在现代,事实上,你成功还要跟人家讲,你不讲,人家真觉得你没有东西,而我有太多工作在做。



ART POWER 100:所以您一直是靠作品说话的。


叶锦添:我一直靠作品,不喜欢做那些表现、彰显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才有时间做事,而且才相信真的东西。


青年时代的叶锦添


ART POWER 100:您小时候的绘画天分表现得突出吗?


叶锦添:其实真的不值一提的,以前画画的时候,好多人都很厉害。我怎么画都画得很奇怪,画不像,比例什么的都抓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搞不上去。我又是很矛盾,觉得我画得特别差,但我又感觉自己画得特别好,好奇怪。我一直追求的不是他们讲的那个东西,也不再追求所有人教我的东西,这个思维很早已经有了。那时候每次交功课都好像比武一样,抢着最后给老师,不要太早出来。我每次公开比赛都拿最高的奖。



ART POWER 100:其实您的所谓不自信并不是在跟别人比较,而是因为您给自己的标准太高了。


叶锦添:是。其实我要求很高。如果人比人来讲,我可能不太差,但我要的东西太高了,我经常都没有达到那个位置,还要我努力才能达到那个位置。所以一直有那种不断要把自己折腾好几遍的那种。有些人做得到,我就马上跟他比,就不会比一个还没达到的人。好像我先天有一种心理,好像到最后一定是最好的,如果还没有做到最好,就很放不下。而且到后来有个毛病就是,我做得最好了已经,如果是过一段时间,没有比这个更好,还是会焦虑。


叶锦添 “精神DNA” 手绘作品


ART POWER 100:您有一个老师,应该叫黄佩江,《繁花》这本书里记录了他教您的很多学习方法,比如说过门不入,还有一些画画的方法。您在绘画精神DNA线条的时候是不是承继了他的影子?


叶锦添:他是道家,练功夫的。那个时候他五六十岁,我才二十几岁,他的样子像小孩子一样,皮肤很滑,眼睛很精神,他会把一个人打到飞出去。他经常叫我去他家玩,后来去了几次。黄佩江老师当时教我一个重要的阴阳论,所有都是引力,所有都有两股力量相生相克。他也告诉我们读书先要广博,拿来再说,所以是“过门不入”,直到它们成为你自己的一部分。我看到他画画,他画画有点像西画,但也是一笔生一笔,这个有可能我是在他那边传过来,你不提的话,我都不记得这个关系,后来画DNA的方法,可能还真的有关。



ART POWER 100:笔笔生发的。


叶锦添:但我的东西跟他有点不一样。他是在印象派的领域,用线条来表达。他写书法很厉害。他写书法是圈笔的,反笔,很有趣。



ART POWER 100:看您拿笔姿势也很有趣。

叶锦添:我全都画,最近写书写得手关节受伤。

ART POWER 100:原来如此。真辛苦。

叶锦添:精神比肉体走得快。(笑)




×

在世界文化中呼吸

去捕捉最打动人心的那一刻






这里头有一个闪光,抓着那个闪光,马上跳上去,那个东西就出来OK,OK的意思是说它是永恒的。

——叶锦添


ART POWER 100:您第一次出走,从香港出发到了欧洲,操着蹩脚的英语,走访各大美术馆。这次出走,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叶锦添:出走欧洲是因为当时很多朋友都出国了,回来跟我讲,那那边有多厉害。我就想看看他们的东西有什么厉害的。

一到博物馆里,我就发觉那些经典的艺术,非常熟悉,我看到它们,总有一种感觉,很多东西是我画的。反倒是当代艺术喜欢的东西不太多,但是早期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欧洲人对艺术的那种严肃与尊重也让我感受到了不安。


青年时代的叶锦添在欧洲游历


ART POWER 100:您在《神思陌路》里边有一句话,说您不去研究那些雕塑或者绘画的形体塑造,而是去捕捉最打动人心的那一刻。


叶锦添:是,我到最后就欣赏那个东西。比如罗丹那个雕塑,他不同于别的写实主义,因为他的触动是线条不写实,但是整个是完整的,所以就要看它每条线怎么关系、怎么完成。这个你可以围着看的。比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那种素雅与神秘的女性神态不断挑动我们的情绪,达到一种苦之甘美、深深隐蔽的情态,也勾起我无限的回忆。我总是试图从博物馆断裂的陈述中寻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ART POWER 100:您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这样高强度的节奏,能保证您随时都可以进入创作状态吗?


叶锦添我想静定后进入创作状态,但是没有这个条件。有时候,比如说你想三个月做完这个东西,排好时间了,但是他们下个礼拜就要。忽然就不知道这个创作灵感几时才会发生,好多这种情况。


叶锦添与导演吴宇森、张艺谋在片场


ART POWER 100:您应该是一个固我、很难受别人左右的人,您会迎合制作时间对您的要求吗?


叶锦添:不是迎合,我还是相信好像那个光的感觉,它会跟你讲,要不要做,有时候觉得太复杂了,不想做,有可能我就不做了,也有可能有好几年这个东西就忘记了,也有这种情况。通常发生的事情,比如说,瞬间你被点亮,说赶快做吧。那个机缘一来你就会感觉,你就要做,所以你在这个礼拜做出来。

那个时间、空间是很奇妙的,我不会强迫自己这种感觉。真的要有这个感觉,你画的每一笔才是对的,否则的话你就画不出来,而且画也是错的,画错的话,你可能有三十笔来补这一笔都不准确。即便你有功力的话也不对了。


叶锦添的工作、学习笔记


ART POWER 100:那个灵感的光和您地毯式搜集大量的资料以及详实笔记的积淀有关系吗?


叶锦添:光一定是一方面,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多维的。这里头有一个闪光,抓着那个闪光,马上跳上去,你跳上去站在上面,那个东西就出来OK,OK的意思是说它是永恒的,做了一个东西是永恒。所以很像打功夫、茶道,一直要准备好在那里,一点一点链接起来就变成一个好大的能量。我们就在做这个,现在一直在做这个,而且做了很长时间,我现在有没有能量出来,你们是看得见的。


在光进来的一瞬间,叶锦添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个光影


你看就像旁边的这尊雕塑。你看我拍的图片,那个光线就是太阳突然照射进来,她的表情是活的,不是死的。那个不是你想怎么拍的问题,而是忽然间,进来的光点亮了你,我觉得要拿起相机来。我很相信这种东西。有时候你看我写文章写那么大一本书,我都不是想出来的。


2019 舞台剧《 beauty and sadness》


ART POWER 100: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叶锦添:当我收书的时候最辛苦,要马上把它收起来。做事情,其实跟做雕塑一样,我拍电影也是这样,就像雕刻一样,一点雕一点雕,雕完以后删减删减,从头看一遍,删这个删那个。所以永远都是,慢慢会找出自己做事的方法,这个创作方法受贾科梅蒂的影响很大,所以可以做一些东西。




×

找回世界的原始记忆

艺术情感是找回创作者与观看者的互信关系






所有东西都在节奏里,人活在一种节奏里。女孩子特别美,女孩子特别不美,节奏的问题,是脸的节奏。

——叶锦添


ART POWER 100:这次《全观》展览中的服饰部分,服装的质地、纹样似乎都不如它流转出来的线条更打动人。


叶锦添:我对实际的领会是节奏,我从任何什么东西中都能看到节奏,其实我是从这个角度来画精神DNA。我们之前讲京剧,有时候怎么分别京剧跟西洋的戏剧,从节奏就可以分出他们的东西方差别。包括文字,你读它的时候也是有节奏,写的时候有节奏,你看画面的时候有节奏,节奏可能是最深的,茶道也是在听节奏,音乐有节奏,听空间的节奏,有时候不是听音符本身的节奏,而是听所有的乐器不同的节奏。所有东西都在节奏里,人活在一种节奏里。女孩子特别美,女孩子特别不美,节奏的问题,是脸的节奏。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给你们看到的雕塑、油画、衣服,都是节奏这个同一种东西。那个东西让我可以无限伸展。


叶锦添的服饰作品


ART POWER 100:您设计里的元素还是很多元的,您是如何将这些不同背景的元素编织在一起,又形成了统一的节奏呢? 


叶锦添:我十分庆幸,现在可以拥有那么多的参考,我想找回艺术与生活最接近的本源关系,也就是人类共通的所在。所以,我对世界上所有的原始的经典的文化表达都很有兴趣,艺术的情感便是找回创作者与观看者的互信关系。我经常会在普通人身上找到某种原动力。这种东西让我可以把很多不同的文化接在一起,有一个好像雨伞的衣服,那是印度的布料,英格兰的那个格子,汉朝的袖子,所有东西来的地方不一样。但是他们又组合在一起,有碰撞也有交融,从而产生新的语言、新的空间。终究,我就是先把自己倒空,从空白开始,进行一种结构性的重建。我相信有一种超越东西方议题的鲜活能源,我也一直在探寻这种内在的神秘领域。


叶锦添摄影作品《流观》


ART POWER 100:您有关精神DNA这些问题的深度思考是想把大家带入一种虚无的状态吗?还是要重新树立我们的一个信仰价值?


叶锦添:我后来发觉有大部分艺术创作都在商业的体系里面,研究他们喜欢什么然后生产什么产品,很恐怖。那么其他没钱买东西的人呢?繁荣是什么呢?你要解释繁荣是什么,繁荣代表什么,就全部是既得利益者,根本都没有管这个地球发生什么事情,有没有那个承载能力。我也试图通过创作带着大家去找回内心里最真诚的本源的记忆。


叶锦添为观众导览


ART POWER 100:今日美术馆的这次展览,更多体现了您一种灵性或者是某种宇宙观。当时准备这场展览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公众的理解力?


叶锦添:我不太管,我有个好处就是,我觉得最好的时候怎么样都看得懂,看得懂不见得要解释出我讲的。



ART POWER 100:起码有感应。


叶锦添:对,就够了,给他的影响也更深,他不是要去背我讲的,我这些全部都写出来,你看不懂,可以看我的文字。所这个文字表达出来,他们也接收得到。



ART POWER 100:通过这次展览,您希望有什么样的一个意义出来?


叶锦添:我觉得应该是打开维度。这个很难讲,好像丢个石头到水里面,根本不知道哪一片水是受了影响,你只能丢进去。




×

回到本体 重新出发

他的创作是来自西方的艺术群体






中国是没有个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人,大家都追求一个人的高度和境界。

——叶锦添



ART POWER 100:东方传统经典的东西已经印在您心里了。您又去西方寻找一圈,也发现了它的美,并且也学习借鉴了很多创作手法。最终您又将创作理念归结到新东方主义,这个“新”体现在哪里呢?


叶锦添:我是觉得这个年代在这个时间点,整个世界呈现东方倾向。问题不是如何在东方元素上加上西方元素,而是如何从西方的氛围中,重新认识东方的元素。之前整个都是西方的,从文艺复兴到现在都是西方的,所以也应该流到东方去。我提出的新东方主义不是泥古、复原,而是呈现一种东方视觉感受力,包括智慧层面的。也有可能他的创作是来自西方的艺术群体。



ART POWER 100:东方智慧里边,很讲究要打开心觉,打开之后所看到的世界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叶锦添:在中国是没有个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人,大家都追求一个人的高度和境界。人就是一个肉体而已。无我境界,无我才会大,你就变成所有人的力量。


叶锦添雕塑作品《原欲》


ART POWER 100:比如您那个雕塑《原欲》,一个流泪的人,很多人都有共鸣。这件作品是在一个什么状态下创作出来?


叶锦添:其实后来发现,它的意义在于重回到人最原初的东西,我讲那个是情绪。人的最初源起是情绪,但一直以来物理学没法解释怎么传达这种情绪。你看到人流眼泪的时候,也会记忆起我们也曾经流过眼泪,所以你就会很快交换你原来的灵魂。你看了一下,你就可以停在那边,在一个对的状态。其实宗教有的像祈祷、祷告,就是让你坐下来跟自己交流,冥想也是这样。


叶锦添今日美术馆《全观》展览现场


ART POWER 100:您也提到过,雕塑《原欲》可以说是LILI最早的原形,那么LILI会起到一个宗教的作用吗?


叶锦添:我一直在讲,LILI的出现,是跟一个你不知道的生物沟通。我整个作品的精神都是这样,跟一个你不知道的人沟通。我们现在可以把她看成是外星人,也可能是在我们认为的虚空里面,需要你重新来建立。《全观》四楼展厅里,两个LILI在对谈,就是把自己分成两块、两个时代来对谈,那个东西都是在跟自己的对话。



ART POWER 100:俗话说,人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您的很多想法不怕上帝笑吗? 

叶锦添:可以想下他是怎么笑的。

ART POWER 100:上帝说了,下次请叶锦添替我说话吧。

叶锦添:感谢,这是上帝给你最伟大的东西。(笑)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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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添为ART POWER 100

在现场手绘的“精神DNA”作品上题写

“人人都有艺术的权利”




出品人/ 马继东

主编/ 尹菱

——

摄影/ 李欧文

责编/ 伊墨

编辑/ 阿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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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舒剑

运营/ 李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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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网站

www.artpower1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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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合作   media@artpower100.com



鸣谢

今日美术馆

叶锦添工作室

李欧文摄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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