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前任的喜帖
有位伊人，以笔为刀
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
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 有 前 任 的 喜 帖
文/万伊刀 图/网络
01
这天一起床，木子就感觉心慌气短，噩梦带来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紧接着又诸事不顺。
六点，外面还黑乎乎的。按开关，日光灯闪了几下，怎么也亮不起来。木子又按了几次，还是不行，直到彻底歇菜，连闪都不闪了。
没办法，她赶紧从温暖的被窝里跳出来，跑去打开客厅的灯，借着客厅射进来的光穿衣服。然后，快速地冲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化妆。
被子也来不及叠了，木子往包里塞了两块面包，穿上高跟鞋，匆匆忙忙出门了。
为了省房租，木子住的地方远离公司，光单程就要花费将近两个小时。每天睡眼惺忪地赶公交和地铁，木子的内心都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说：嗨，单身狗，你好可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赶地铁。
另一个说：嗨，木子女王，你好厉害！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搞得定客户。棒棒哒！
紧赶慢赶，终于到达公交车站。木子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刚刚开走的那辆车，哀嚎道：“你就不能等我十秒钟吗？”公交不语，大地不语，寒冷的清晨，一派静寂。
02
冷冰冰的公交站，只有木子一人，她坐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她这才有空回忆梦中的情景：
她身披雪白的婚纱，挽着新郎的胳膊，在《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中缓缓地穿过鲜花扎起的拱门。新郎宠溺地看着她，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所有来宾对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突然，一个女人闯入婚礼现场，冲上前一把推开她，将新郎拉走了，边走边喊：“他是我的，他是我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木子惊呆了，然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就在那时，闹钟响了。梦中的木子突然惊醒了，眼角还躺着热乎乎的泪水。
公交车终于来了，木子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她像个木偶一样上车，坐下，看着窗外。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棋子，被命运这只大手挪来挪去，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生活只有苟且复苟且。诗和远方？连做梦都梦不到。梦里只有恐惧和伤心。
下公交，赶地铁，依然不顺，上一班地铁刚走。好吧，等就等，迟到就迟到，挨骂就挨骂，反正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木子咬咬牙，将想要溢出的泪水使劲逼了进去。
03
虽然下地铁后一路狂奔，虽然听到了上班的音乐铃声，但木子还是迟到了一分钟。
她看见，经理隔着玻璃墙朝她射来冷峻的目光，她悄悄吐了吐舌头。很快，她的分机响了，她赶紧接了起来。经理在那头冷冰冰地说：“木子，过来！”
她心里说着“不好”，深呼吸几下，整理一下面部的表情，微笑地走了进去，恭敬地问：“经理，请问什么事？”
“啪”，经理将一个文件夹重重地扔到她面前的桌上，厉声道：“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做的资料？就这种资料也好意思拿给我看？更别说给客户了！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是迟到就是魂不守舍，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早说，外面大把的95后等着进来。自己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木子拿着文件夹，沮丧地走了出来。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发现资料有什么问题，但她又不能问经理哪里不好，她知道，每当经理大发雷霆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自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木子也曾无数次想怒吼一句“老子不干了”，然后潇洒地甩头而去。但她不能，她需要这个饭碗，她还没有足够硬的底气。
她知道，不能改变环境，就努力改变自己。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加油。
04
下午，木子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一看，她的脸色更难看了，想哭，但咬着牙忍住了。
终于撑到了下班。她听到同事们边收东西边叽叽喳喳地说：你看到没，网上说地铁上有个女孩，拿着请帖哭了……
其实，木子也看到了网上的内容：女子上车便开始化妆，无视别人的眼光。化好妆将工具放回包内，拿着请柬哭了起来。
有人留言说：那一定是前任的喜帖，否则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下了地铁，木子着急赶公交，走得很急。突然，左脚崴了一下，一走就痛，她欲哭无泪，索性将一双鞋都脱了下来，提在手里，一瘸一拐地光脚赶路。路过的人纷纷朝她看，她强忍着泪，高昂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终于要到家了，此时，天已经黑透。木子想起卧室坏掉的日光灯，在楼下一个灯具店买了一支灯管。
一进门，木子扔掉鞋子和包包，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就直接往沙发上一趴，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在黑暗中哭了起来，起初只是流泪，然后是啜泣，接着是呜呜呜，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天，从早到晚，她憋得太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防备地放声大哭了。这里没有路人，没有同事，连只苍蝇或老鼠都没有。没人看到她的窘态和狼狈，没人看到她的伤心和脆弱。
05
哭了很久很久，终于好受些了，胸中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许多。木子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穿上了温暖的棉拖鞋。
她找来红花油，在脚踝处涂了涂，又轻轻按了按，感觉稍微好些了，庆幸崴得不是太重，应该不会影响第二天上班。
她又搬来凳子，站上去换了卧室的灯管，试了一下，亮了，房间里一下子明亮了，心情也似乎随之明亮了一点。
看到乱糟糟的床，她动手将被子叠整齐了，将床单扯平整了，也将枕头靠垫摆好了。整齐的房间，让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到肚子饿了，感到饥寒交迫，想吃东西，还要热乎乎的。她这才想起，这一整天，她就中午在公司吃了一点点，早上带的两个面包还在包里呆着呢。
木子到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鸡蛋面。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她浑身暖和了起来。虽然简单，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吃。
有时，我们真的很容易满足。吃饱，穿暖，有光，就够了。
06
手机响了，木子一看就知道没好事，头皮直发麻，她不知道经理又有何指示。深呼吸，面带微笑，按了接听键，使语气尽量平和：“经理……”
破天荒地，那头并未传来机关枪一样的吩咐或责骂，经理的语调出奇地平静，她说：“木子，早上的事，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你做的资料很棒，完全没问题，是我当时情绪太差。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今天早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我都非常糟糕。但那些不该成为我乱发脾气的理由，我刚刚好好反思了自己，觉得以前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希望你能原谅。”
“经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木子意外又慌乱地说。她没想到，看似强悍的经理，也有不为人知的烦心事。
看来，没有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也没有谁永远生活在诗和远方里。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就免不了有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有时，甚至还要苟且偷生。
木子拿出下午收到的快递，轻轻抽出一个大红的喜帖，看了一眼，拿过手机，写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那条信息的内容是：恭喜你，祝你幸福！请放心，我也会幸福的。
木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是的，他们曾经相爱，现在，他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
她的眼角有泪缓缓流下，但她始终面带微笑。泪中带笑，苦中作乐，这就是生活。
无论生活多苦多难，也阻挡不了心中那团小小的火焰，那是光明的种子，它指引我们向前，直到柳暗花明，直到抵达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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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伊刀，期刊写手，专栏作者。解读婚恋情感、家庭教育、自我成长。代表作：《妈妈，别人家好有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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