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七十四 走街串巷的手艺人
我们小时候,家里大人总想给认个师傅,学门手艺,说是“艺不压身”,长大了可以养家糊口,在社会上也吃香,到哪儿都能生活下去,一招鲜吃遍天嘛。那时手艺人也多,走街串巷的,老看到,这也难怪,那时人们的吃喝拉撒睡还真离不开这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
就说最常见的小炉匠吧。其实我们老家这里并不跟他们叫小炉匠,而是分的更细,比如叫锔盆锔碗的、打白铁活的、换锅底的等等。那时人们家里用的净一些陶、瓷器具,谁家都有几个盛粱盛面和面用的瓦瓷盆,谁家都有几只吃饭用的粗瓷盘子粗瓷碗,这可都是易碎品,稍不注意就打碎了,但只要不是其“粉身碎骨”,开个裂,坏个三两瓣,谁家也舍不得扔掉,放起来,等着锔盆锔碗锔大缸的来了锯上它。
锔盆锔碗的不常来,只要一来活儿还真不少。师傅找块空地坐下来,按次序一件一件锔补。师傅手里的“金刚钻”是我们这些孩子最喜欢的,也是我们见得不多的“机械装置”,新奇得很。不论大碗小碗,拉动横杆,转动钻头,不一会,几个细眼儿钻出来了,对好裂碴,固定好钯钉,抹上灰,完活儿了。锔碗简单,锔盆难些,锔大缸最震撼,动静大,难度大,活儿也累,不过在有经验的老师傅手里也不在话下,玩得溜溜转。真是手拿“金刚钻”,好干瓷器活呀。
家里的一些金属器具,一般都得等做白铁活的来做。做白铁活的能做的家什很多,大到煤炉子、烟囱、拔火筒,水盆、水壶、土簸箕,小到油提子、油漏子、水舀子,都能做,只要你舍得花钱。你要什么,师傅把砧子、剪子、锤子,钳子等等拿出来,摆开摊,不紧不慢,叮叮当当,给你做将起来。造型包你满意,折边不宽不窄整齐搁几。做的工具保证禁用,做的容器不漏水、不漏油,以后缺什么用的东西了准还让你想起这师傅来。
换锅底壶底的,一般不做新家什,只拾掇破活,谁家的水壶、水桶、铝锅、铁锅什么的漏了,能补的准补,补不了才换底。就是大生铁锅漏了,也能用铁片铆钉补好,只是这锅再做饭不好用了,不好铲锅呀,不过不要紧,人们自有别的用处。有的白铁匠也接换补的活,但讲究的大白铁匠是不屑干这些零碎活儿的。话虽如此,其实换补的活也有讲究,无论是补还是换,关键是得美观耐用,主人看着舒服,用着依然还顺手。
打铁的阵仗最大,炉大、砧大、捶大、占地大、声音大,当然活也多。从耕作工具到厨房用具,无所不能,打个锄、镐、镰、锨,打个刀、剪、勺、铲都再简单不过了。打铁的来了,人们打造一些新工具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对旧工具的加工、翻新、维修,保养。比如铁锨、大镐、镰刀等等吧,用的时间长了,不快(锋利)了,可以拿来让打铁师傅森一森(在刃处加入某种物质加热敲打,使刃处更锋利),铁耙、四齿镐掉齿了,可以让师傅补上一个。这更像是大战前检查维护枪支呀。所以,打铁的一般春天来得时候多,这时候活儿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
打铁至少得两个人,一般都是父子、兄弟一起干,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拉风箱,一个在炉里烧料,待原料通红之际,置之砧板,然后一个抡大锤,一个敲小锤,一个上劲,一个塑形,叮叮叮当当当的声音,轻重缓急不绝于耳,一会一块铁疙瘩就变身成了你需要的工具了。小时候,觉得很神奇。
刨笤帚(做笤帚)的最多,笤帚消费量大,家家都天天用。大秋一过,高粱葶儿、黍子葶儿(去粒后的高粱穗、黍子穗)儿也晒干了,刨笤帚的也该在门口吆喝了。刨笤帚的也和做白铁活一样,找个空地,摆开家伙,水盆、麻线、刀子、剪子、勒子等,一应俱全。一般红高粱葶儿刨扫地笤帚,粘高粱葶儿刨刷锅炊帚(方言,读shu或shao),黍子葶儿刨扫炕笤帚。刨笤帚看似粗活,但师傅们也很讲究,比如笤帚把儿的长短、弯度,头的大小、聚拢程度,笤帚头修剪的斜度等等都不能马虎。做成后灵巧、好看,用着应手,这才配师傅干的活。
那时还有糊顶棚的、擀毡条的、摇煤球的等等好多手艺人,他们串百村,走千巷,吃百家饭,挣糊口钱。这些人,都是旧时的工匠,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劲儿,讲职业操守,讲精益求精。卖的是手艺,要的是脸面,挣的是人气,下回到你门口,你还给活儿,赏口饭吃。这做派,朴素而值得敬佩。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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