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寄来了寿衣的三体人:我,一只虫子,有两句心里话想和你们说
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始终不离不弃的各位。我这大半年来生活碰到了一些小坎坷,除了没完没了的网络暴力之外,每天还有一大堆来自境外的电信骚扰。我被人报过假警,说我要去炸机场;我的家里人被骚扰过,也被寄过寿衣。大家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还有许许多多,我这段时间都经历了。
说实话,大家别看我每天面对镜头出节目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我的内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和纠结。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想过要不要就此放手,一走了之,选择一条大多数人都会选的,也更适合大多数人的沉默之路,谨遵舆论场上的黑暗森林法则: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这样,我大概可能还能活得更轻松自在一些。
不少粉丝都对我表达了关心,也有很多热心朋友询问过我的情况。在此,我仅代表本人,向所有挂念我、支持我、相信我的同志们,致以我最衷心的感谢。
但是,法律就是法律,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既然已经诉诸法律程序了,那就让法理来评判公道。我不想因为网络上的舆论影响到判决,那是一种作弊行为。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大家好好说一说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路历程。
在此之前,我会信守我的初心,不去透露有关案件的任何具体情况。我问心无愧,坚信我们的法律一定会还我一个公正。
因此,我今天并不是来向大家诉苦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说的话,和我过去的经历和遭遇,都没有关系。我要传递信号的对象,并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或者团体,而是舆论战线这一整片广袤的黑暗森林,是潜伏在黑暗森林中,随时都在伺机开枪的、自诩为猎人的那些所谓高等文明,比如三体人。
是的,不必感到意外,虽然我这半年来确实是被不知道从哪打过来的无数黑枪折腾得够呛,但是我所选择的答案依然不是保持沉默。反正有人早就把我们的坐标暴露给了你们,我们的方位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我们是这样赤裸裸地生活在你们的注视之下,形同一只只渺小的虫子。
那我现在索性就以虫子的身份,和你们,以及包括你们在内的整个黑暗森林,说两句心里话。
我不知道你们的技术有多先进,组织有多庞大、眼线有多密布、资源有多雄厚,但我知道,在所有这些维度上,和你们相比,我不值一提。
就跟那远在半人马座的三体人一样,在你们的眼里,才刚刚做到了将可控核聚变反应维持在数百秒水平的我们,大概什么也不是。
你们的军事工业高度发达,能够制造出一种隐藏在大洋黑洞中的致命武器,这种武器的表面异常光滑,穿梭于波涛之中,就犹如落入大海的水滴,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只需顷刻,这种宛若水滴一般的武器就可以毁灭数十座城市,杀死上百万只像我这样的虫子。
你们还拥有着极为先进的微观改造技术,可以将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改造成一种名叫殖子的干扰粒子。你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殖子送到了我们生活的地方,让它渗透到我们的经济、政治、科学、文化和社会等领域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殖子的存在,我们在人文社科领域的探索举步维艰,很多有着重要意义的研究工作长期碰壁,止步不前。
殖子可以在我们的视网膜上编织出一道道幻影,让人文社科领域的那些研究者和工作者,尤其是身处关键部位的研究者和工作者,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让他们变成我们人民当中的异类,甚至是重塑他们的人格,使他们沦为你们的爪牙。
殖子也可以在广袤的舆论场上展开一张能包裹住整个网络空间的巨幕,并通过调节巨幕的信息能见度,给那些人文社科领域的研究者和工作者制造出整个赛博宇宙都在不断闪烁的假象,震裂他们的三观,磨碎他们的心智,夺走他们在人文社科领域继续前进的动力。
殖子甚至还可以钻进我们的喉舌通道中,通过干扰我们的声带,诱使我们发出错误的声音。在这种误导之下,尽管喉舌依然需要消耗我们的资源来供养,但它们最终要么是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要么就是沦为你们的传声筒。
视网膜上的幻影,赛博宇宙的闪烁,还有对喉舌通道的干扰,在那些已经被你们的处心积虑所折服的人看来,所有这些障眼法,都成了所谓的“神迹”。虽然这些“神迹”的存在并不会干扰到我们大部分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但它们却实实在在地阻碍着我们对自己、对世界,还有对真理的认知。
只有我们没办法自己探究真理,你们才有机会给我们灌输你们的真理。你们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们人文社科领域的研究者和工作者们相信,历史已经终结了,我们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是徒劳的,我们不可能跳出你们声称的那个已经终结的历史循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绝望中等待你们的降临。
但是,对,我又要说到但是了。你们和我都心知肚明,这一切并不是真的,障眼法就是障眼法,再怎么不可思议,它也是障眼法,只要洞悉了它背后的原理,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再被你们蒙骗了。
你们或许会嘲笑我,就好像人类在嘲笑一只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被困在生态缸里头的虫子,一只发现了每天早上11点都会有饲料从天而降的农场里的火鸡。你们还会在嘲笑时用上这样的语气:“那又如何?你们又能如何?观察你们、挑逗你们、干扰你们、饲养你们,甚至是消灭你们,与你们又有何干系?”
可是,你们这些把我、把我们看成是虫子的三体人,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我们这群虫子中间,哪怕是在我们这群虫子中间,我们也有自己的科学家,他们一直在努力地研究怎么对付你们,研究你们是到底怎么做出杀虫剂的。
我们这些虫子里面有敢说敢写的笔杆子,有能征善战的枪杆子,还有不屈不挠的腰杆子。我们这群虫子也有军人,也有警察,甚至还有为了和你们拼命而专门成立的作战中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虫子都在意,有一些根本就意识不到你们的存在,也有一些就算意识到了也假装不知道,它们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过自己的小日子。
视网膜上的幻影和赛博宇宙的闪烁看起来确实吓人,但那又怎样?
是我们这群虫子的先烈和你们三体人的祖宗那时候的物质差距大呢?还是现在我们这群虫子和你们今天这群三体人的物质差距大?
我相信,那时候我们的先烈和你们的祖宗之间的差距,可比现在的大太多了。
你们玩了命地想消灭我们,用硬的用软的用各种手段,用刺刀,用机关枪,用手榴弹,用毒气细菌。你们篡改和曲解我们的历史,摧毁和掠夺我们的文化。你们还挑唆我们和其他虫子的关系,威胁我们,制裁我们,抹黑我们,围堵我们,强迫世界和我们脱钩,让我们就这么被活活困死。
那又如何?
伴随着这个新生的国度,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我们这群卑微的虫子和你们的战争,已经走过了整整183个年头。而在这近两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我们这群虫子,我们的父母,还有他们的父母,还有他们父母的父母,都是在你们践踏之下,一代又一代繁衍过来的。
这场漫长的战争几乎伴随了我们的整个近现代历史,如今仍然胜负未分。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们这群虫子,照样敖行于天地之间,我们的数量,并不比你们出现之前的少。
我们,这群你们口中的虫子,从来,就没有被你们,真正地,战胜过!
没错,直到今天我依然会对舆论场这片黑暗森林心有余悸,我不知道我在黑暗中的呐喊,还会不会招来更可怕的打击报复,我可能会被一颗光粒砸碎,也可能会被一张二向箔拍扁,我所能够用来抵御所有这一切狂风暴雨的,就只有我胸膛里那颗每分钟跳跃7、80下的心脏。
但我没有后悔,更不感到遗憾。十年面壁,我早就习惯了以笔代剑,哪怕是当个堂吉诃德,也不枉人间走一遭。
所以你们不用白费心思,这个堂吉诃德我不仅要当,而且还要一直当下去。
你们假扮成命运的模样,不眠不休地在我耳边低语,无非就是想要我相信,能够制造宇宙闪烁的你们所掀起的风暴,我这只虫子无法抵挡。
而对所有冲我而来的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我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有且只有一个答复:
来吧,我就是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