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后，这里很快变成“鬼城”...
苏联时期，来自苏联各地的人，甚至莫斯科人和列宁格勒居民，都试图“走后门”来到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那时，这里的普通工人月薪有450卢布，还提供免费独立公寓，商店里各种食物、衣服应有尽有。“我认识一些妇女，那会‘走关系’从邻国过来购买稀缺品。捷克的鞋子、南斯拉夫的靴子，在这儿都能买到。”商人恩维尔•哈瓦佐夫说。
阿克-秋兹村（多金属矿山）和奥尔洛夫卡村（洗煤厂），以及苏留克塔煤矿（自1868年开始开采煤炭）都保留着吉尔吉斯斯坦具有“苏联象征”的设施。在伟大的卫国战争期间，向纳粹德国发射的每九颗子弹，就有一颗是由在阿克-秋兹开采的铅铸造的。
俄罗斯《论据与事实报》评论员来到这几处地方，看看苏联解体30年后当地发生的变化。
“人们扔下房子走了”
阿克-秋兹的一家洗煤厂敞着空洞的窗口，窗外阳光灿烂，杂草遍地。这里1992年停产，采矿场早已废弃，没有再进行铅矿开采。周围的废墟看起来像遭遇过空袭，一间房子里有一群羊在吃草，另一间房里搭着牛棚。因为没有工作，当地人必须想办法讨生活。
“当时有8000人在这儿工作”，66岁的退休工人库代别尔根•卡申巴耶夫解释道，“当然，我们有莫斯科的供给，从来不缺香肠。但现在只剩下500人。许多俄罗斯人在厂子里上班，后来又搬回俄罗斯……你看到阿克-秋兹有多少破房子了吗？人们扔下房子就走了，没有人愿意买。我女儿在俄罗斯找到一份工作，给我寄钱，我开了一家小商店。我们在苏联时候过得多好，简直像天堂！”
中学教师鲁斯兰•苏兰切耶夫也表示同意：“当时人们在这儿生活得很好。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不想留下这样一个赚钱的厂子。另外，我们学校只教俄语，课程安排里没有吉尔吉斯语。”
“生活曾经甜蜜蜜！真希望俄罗斯能买下这个工厂。”村民库尔曼别克说。退休工人卡申巴耶夫也表示，他们一直在等俄罗斯人。
香肠的快乐
在采选矿联合厂第二分厂所在的奥尔洛夫卡村，情况要好一些。街上有五层高的楼房，路上还有一些行人。拉伊萨奶奶和伊琳娜奶奶坐在一个楼门口，两人都已80来岁，听力下降，但很乐意和来访的客人们交谈。拉伊萨17岁中学毕业来到这里，伊琳娜是在23岁学院毕业后来的，两人都在此结婚生子。
“奥尔洛夫卡以前有12000人，现在只有不到5000人”，伊琳娜奶奶叹息道，“那时候商店里永远有烟熏香肠、进口鸡肉，有时甚至还有牛仔裤。每个家庭都能分到很大的公寓，在莫斯科可没有这样的房子。”但现在，奥尔洛夫卡的部分住房状况非常糟糕：一栋1989年为工程师建造的五层小楼已经开裂：过道倒塌，建筑歪向一侧。尽管有警告标志，还是有孩子在里面玩耍。
当地居民阿列克谢•谢苗诺夫感叹说：“事实证明，如果房子不看着，不修理，它们就会迅速变得陈腐破旧。”放眼望去，房屋地上长满杂草、植物，甚至可以拍一部《启示录》电影。
10万卢布买套房
街上满是废弃的住宅，沿着人行道走过去，能看到一层层楼空洞的窗口。还有很多完全荒废的空房子：讲俄语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奥尔洛夫卡。走到楼门口，进入空荡荡的公寓，墙上画满涂鸦，地板上到处是废弃的旧家具、破衣服、剥落的墙纸……还有一些被遗弃的、写给二战老兵的贺信。
这很可悲。似乎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这里曾经其乐融融的场景：欢笑声、孩子的打闹声、为节日准备的美食。取而代之的是荒凉、破败和腐烂。就像在阿克秋兹，苏联时期建造的豪华住房2戈比都卖不出去——如果人口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二，谁还需要那么多房子？现在，奥尔洛夫卡的一套三室公寓只卖10万卢布，还能还价。
退休老人阿依古丽•努里巴耶娃坦言：“住在对面很吓人。晚上向外看的时候，无数房子张着漆黑的眼窝，感觉会有僵尸从里面跳出来。”工厂的一部分不久前被卖给了中国人。拉伊萨奶奶说：“我喜欢中国人。他们拯救了自己的国家，不像我们。你看，这儿也开始有变化了。”
“有钱人都跑了”
1991年春，“东方”矿工村（靠近苏留克塔市）为生产先进分子修建房屋。房子即将完工、正在装修的时候，苏联解体，吉尔吉斯成了一个独立国家。
当地居民拉赫曼•卡拉别科夫回忆说：“矿工当时能拿到800卢布，还有奖金和超额奖励。人们纵情狂欢，举办集体婚礼，带着一袋子钱去索契。在这儿，休息想都别想。但一独立，矿井就被关了。俄罗斯有自己的煤，不需要这儿的。没有工作，没有钱，昔日的有钱人都跑了——我们的矿工都跑到俄罗斯库兹巴斯去挖煤。”
拾荒者搬走了房子里值钱的东西，卖到塔吉克斯坦。最近，有40个矿井被重新打开，一些人也回来了：在这栋巨大的空楼里，几间公寓又亮起灯光，窗户上挂起带复杂刺绣的窗帘。
司机谢尔盖•拉马扎诺夫说：“流浪汉都没有在这儿住上20年，他们也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里恢复原状。我想说的是，不应该毁掉它。”
的确，来过吉尔吉斯斯坦的“苏联鬼城”，能让人清楚地理解“不破不立”这句老话。许多人当时认为，苏联解体并没有什么坏处，觉得大家会生活得更好，至少不会更糟。但你会突然发现：只有拥有巨大销售市场的大国才需要大型工厂，为了生产必须付出汗水。
苏联解体30年后，目睹曾经的精英住宅区居民的贫困，穿过工厂的废墟，你会意识到，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吉尔吉斯斯坦并不是特例，在苏联解体后的混乱时期，俄罗斯也经历了完全相同的问题。遗憾的是，这种意识出现得太晚，而优秀的科学家还没有发明出时间机器。
来源：俄罗斯《论据与事实报》
编译：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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