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高岩芳：9岁的花裙子
那年我9岁，是一个土里土气，既自卑又敏感的乡下妞。那年姐姐被市里的姨妈接去，我和爸爸妈妈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望姐姐。
那年夏天，12岁的姐姐穿了一条漂亮的花裙子，那是姨妈给她新买的。淡黄色的底子上开满了团团的花，纺绸的料子，走起路来飘飘的。姐姐穿着新裙子兴高采烈地和爸妈说话，姨妈和姨夫也在大声和爸妈交流有关姐姐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我，我默默坐在离沙发很远的凳子上，偷偷地瞄着那裙子上的花朵，我是多么地喜欢那条裙子呢！但是爸妈不会给我买的，因为爸爸的工资要供养一家5口人。我努力让眼睛避免去看那条裙子，但是每次我的目光又会不争气地落在裙子上，这让我想哭，觉得脸红耳赤。
大人们看我脸红得厉害，就让姐姐带我去公园玩。我看见姐姐穿着花裙子，像一头美丽的梅花鹿一样，在草丛里，在树荫下奔跑，还大声地喊我一起摘冬青的叶子。但我感觉我的头涨得好满，我很羡慕，甚至有点嫉妒，漂亮的姐姐，漂亮的花裙子，而土里土气的我，是一个丑小鸭，被人遗忘的丑小鸭，不会享受酷夏的清凉。我呆呆地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听着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在叫，但是知了却不知道9岁女孩心灵的哀伤。我的心灵里，只有那条花裙子，那条永远不会属于我的花裙子。
那天的午饭我实在吃不下，整个人晕晕的，姐姐带我去卧室休息，在镜子里我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带着绝望的眼神，那一刻，真为自己感到丢脸！有什么啊，不就是一条裙子吗？我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但是我真得控制不住，不能不去想，没人能帮我！爸妈过来问我是不是病了，但是我不发烧，也没有其他症状，简直太奇怪了，爸妈嘟囔着走了，门关上那一刻，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悲催的看望终于结束了，我被爸爸半拖半抱拉上吉普车。终于可以不看见那条裙子了，感觉竟然轻松了。回去的路，我还是很熟悉的，但是司机叔叔三拐两拐，竟然拐到一个综合商店门前，爸妈下车去，不一会拿着一个小袋子上来了。爸妈把袋子递给我，我很疑惑地打开。那一刻，我终于放声大哭，因为袋子里装着的是和姐姐那条一模一样的花裙子，我9岁的花裙子！
【作者简介】高岩芳，女，1975年1月出生，中共党员，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外国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学历，聊城市作协会员，现就职于东阿县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
抬头就能仰望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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