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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里的离奇死亡 |从检奇谈

2016-07-15 赵鹏 检事微言
从检奇谈第21期检事微言总第155期我郑重的提醒各位:今天的文章不仅恐怖、血腥,而且读完会比较郁闷。胆量不大、忌讳血腥或者想保持一个好心情度过周末的请现在就关上。选择继续看的不论看完有什么反应都不要留言说我不好,因为自主选择、自陷风险的结果应当自我答责。

冷玉珍!!!
记得这个名字吧。上周我说到,有个叫冷玉珍的女子连续两个晚上通过值班室电话找我,我都没有接到,然后她通过同事转告我,说第二天到单位来找我,起初我以为她是我正在办理的诈骗案的一个被害人,直到第二天我收了一个杀人、碎尸案,起诉意见书上写的被害人名字——冷玉珍!

可能你也想到了:会不会是被害人家属为了引起我的重视,所以以被害人的名字给我打的电话?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所以我立刻翻找卷里的家属信息,打电话过去询问——接电话的是冷玉珍的丈夫,他矢口否认给我打过电话,并且说冷玉珍父母双亡,有个哥哥但已经多年不来往,没有其他亲属,就算有也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奇了怪了。本来我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但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脑子里挥不去的冷玉珍……冷玉珍……弄得当天晚上觉都没睡好——做了一宿噩梦:血淋淋的被害人提着自己的脑袋,披头散发地要跟我说话……我之前在文章里讲过的那些控制梦境以避免噩梦缠身的方法竟然也失灵了,第二天一早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感觉就像三天没睡觉了一样。本来想再睡会,但是不行,因为一早要去刑场——监督执行死刑,需要比平时早一点到单位。
那天执行的人,是一个抢劫、强奸犯,抢了很多起,杀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女被害人被他先奸后杀。一审开庭的时候就不停地瞪我,宣判的时候也一直瞪着我。这其实挺正常的,因为判决尽管是法官做出的,但在法庭上,公诉人作为指控方,与被告人和辩护人的交锋最多,有时候还要提明确的量刑建议,这导致很多被告人记恨我们。
死刑执行的程序是先验明正身再交付执行。所谓验明正身,就是审判长向被告人出示死刑执行令,再问他有没有遗言,最后签字画押。我这个被告人从一带上法庭就不停地喊不想死,一边喊一边恶狠狠地瞪我。法官问他有没有遗言,他说“要化成厉鬼找你们报仇”,最后竟然噗通一声给法官跪下了,大哭大闹说没活够不想死。从此,他就再没站起来,是被法警拖下去的。在拖出去的过程中,我突然看到他向上翻着的鞋底上好像写着什么字,但走得太快没看清楚。
现在死刑的执行已经采用注射方式,但那个时候还是枪决。子弹从后脑射入,从前额飞出,带出血液与脑浆。枪响后,法警会示意公诉人过去确认被执行人已经死亡。可能是头一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我看着那个脑袋已经浸在血泊中的人,竟然感觉他的头总在动,但法医却说他已经死了。我突然想起他鞋底儿上写着的字,一看,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一股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充斥着身体,加上回去的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弄得我有点反胃。更不幸的是,我身边儿的一位同去的姐姐,不停地跟我说着她那个被执行人的作案情况。附带一句,这位姐姐刚满四十岁,年轻时候应该是个有姿色的女子,当过兵,很有范儿,在公诉岗位上奋斗了十几年,早已经是殿堂级的女汉子,说起命案来可以像讲童话故事一样绘声绘色。
本来我们做这行儿,早就对血淋淋的故事有免疫了。但是那天由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加上晕车,我实在是不想听,但又不好意思打击她的分享欲——
汉子姐:哎,你说,这人在作案的时候会不会产生什么幻觉啊!我今天执行这个人吧,把人杀死后,就想用他们家做饭用的土灶把人给炼了,他把大锅拿走,把死者直着插到灶台上,就在底下生火烧,他自己说啊,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看那个尸体渐渐地往下沉,沉到胸口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尸体的眼睛“啪”地一下睁开了,吓得他赶紧用大锅反扣住尸体……
我:哎我说,咱能不能别说了,我这儿有点恶心。
汉子姐:咱俩聊聊你一分散注意力就不恶心了……
后来她终于不说了,因为已经到单位了。我们还能赶上中午饭。本来我是不想吃饭了,但汉子姐非拉着我去吃,说晕车了喝点儿粥比较好。
我盛了一点儿绿豆粥,又弄了点儿凉菜,想压一压反胃的感觉,汉子姐盛了一大盘排骨和菜,说饿了得补充养料。和她一起的还有个美女,这美女也是个办命案的,以前胆子可小了,后来办着办着也变成刀枪不入的了。她的故事我以前也写过,没看过的可以看一看下面这篇:
娶我先看恐怖图
美女盛了好多菠萝咕咾肉,我一看就更反胃了。美女还问我吃不吃,我说不吃。然后她不知道哪根儿筋搭错了,突然冒出一句:

美女:我觉得吧,法医肯定不吃咕咾肉,你说呢姐?
汉子姐:他们什么都吃,一点儿事儿没有。你看我去完刑场不照吃不误么。
俩人边说边吃,还吃的挺香。我赶紧把粥喝完就上楼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给招娣打了个电话,让她判断下我是不是撞鬼了。招娣说凡事皆有可能,我说废话。最后招娣说也没准是巧合和误会,但不管怎样,心理还是受到了影响,让我今天不要再想血淋淋的东西,可以干点儿别的。于是我决定:今天不看案子了,写调研。
下午,我正聚精会神的写文章,汉子姐推门进来,紧蹙双眉,一脸凝重地问:
汉子姐:你说,在哪儿能弄到很多骨头啊?
我:超市里。
汉子姐:我没说猪骨头,我说人骨头。
我:你一个妇道人家要人骨头干嘛?
汉子姐:我没说我,我说嫌疑人呢,他把死者的骸骨放在床底下一年多,我在想他会不会辩解说骨头是捡来的,话说回来,你说他也不害怕,睡觉的时候床底下就有一副骷髅……
我:行啦行啦,姐姐,我今天是不要想这些东西的。麻烦您明天再跟我说成不?
汉子姐甩着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哪儿能弄到很多骨头呢……”
我继续写了一会儿,发现心里乱的很。看来今天是写不出什么了。眼见已经下班了,外面的天也都黑了,我寻思着赶紧回家算了。
一出办公室门,楼道里黑黢黢的——我们为了省电,在下班之后是不开楼道灯的。我用手机照明走出来,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我猛地一转身,借助办公室透出来的灯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我的主管领导,也是一个资深美女。
领导:你给我报过来的这个案子,被害人没有头!
我:没有头,没有头,我明儿跟您说她为啥没有头成不?
领导一摆手:走吧。
下到一楼,眼看着要路过那个传来冷玉珍电话的值班室,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会不会在我经过那扇门的时候,电话铃想起来……
看来是我多想了,我走过那里,没有传出电话铃。我正庆幸这一天终于结束了的时候,突然,手机响起来,电话号码是传达室——

值班员:鹏哥,刚有人找你。
我:谁?
值班员:看守所。
着实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冷玉珍呢。一听看守所,我松了口气,接着问找我啥事。
值班员:有一个您正办着的案子的嫌疑人今天死了。
我:啊?谁啊!
值班员:案子的被害人叫——冷玉珍。

(待续)

点击阅读本系列前几篇
  1. 我是如何把护士长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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