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伦香】难忘大年三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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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大年三十夜

文/刘伦香

图/百度图片

伫立阳台，眺望远处的群山，山腰里那栋砖瓦平房，又展现在我眼前。我的思绪飞回了四十年前那个大年夜······

农村有句俗语：裁缝皮匠年夜钻。可不，刚刚吃罢年夜饭，父亲的缝纫机就响了。为了让村上的小孩能穿上新衣服过年，年夜三十，父亲又要挑灯夜战了。

那时候，穷乡僻壤的山区农村还没有电灯照明。与缝纫机一般高的我，紧靠在父亲缝纫机的前面，左手举着戴玻璃罩的煤油灯给父亲照明，右手把鸭脚板嘎达嘎达推过来的衣服缝线拉直，与免给父亲操作时带来不便。待父亲把衣服做好停下缝纫机，我又马不停蹄地穿针引线和父亲一道完成最后两道工序——锁扣眼，订扣子。

父亲笑了。父亲第一次感到女儿也同样能让他得到欣慰，目光里闪烁着让女儿继承父业的期望。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家不外乎有几个孩子，多则十几个。只有我家是个另外，父母偏偏就生养我一个（听说还是祖母求神拜佛祈祷上苍才有的，当然那是不科学的说法)。自然，生活条件与别的家庭相比，还算富裕。

父亲参加过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当矿山工人。六二年被精简回村务农。可父亲并不善于耕田种地，但父亲有一门好手艺——缝纫。那是他历经磨难学成的。

一九六四年父亲用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钱买了缝纫机。记得那天，我很好奇。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一脚踩上缝纫机踏板，只听见“啪”的一声，针断了，缝纫机不转了。我颤抖着走出门去正准备躲起来。只见父亲抡着根两尺长的木棍暴跳如雷地追来了，我拔腿就跑。在父亲看不见的拐弯处，我情急生智，爬上高处的地坎，缩成一团隐蔽在长满庄稼的地沟里。我从庄稼缝隙往外看，父亲还是穷追不舍······

父亲平常对我非常严厉。他说：女儿不能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要当男儿培养，长大才会有出息。所以我的行动、我的语言表现比别的孩子相对乖巧些。

父亲从军大衣口袋掏出五角钱给我压岁，我赶紧把它们分别放进三个口袋。那是几天前父亲特意为我设计的（当时算是比较新颖的）一套衣服。我把衣服平平整整叠好，搁至被面上。按老家规矩，新衣服初一早上穿。我用手摸了又摸，拍了又拍，生怕压岁钱从口袋里飞了。

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祖父一手提着火笼，一手插进上衣口袋，进来了。我们孙字辈都非常崇尚祖父，祖父并没念多少书，可他懂得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什么《薛刚反唐》、《刘伯温》、《乌金记》、《西游记》、《三国演义》、《封神》、《水浒》、《梁祝还魂》等。祖父还教我珠算，下象棋，唱歌。我后来喜爱文学，就与祖父的故事分不开。

我想祖父今夜准是一如既往地又给我送压岁钱来了。果然，那只插进口袋多时的手慢慢抽了出来，把藏在手心里的五角钱塞给了我。我拿着散发祖父气息和微温的压岁钱推让着,祖父连忙说：“乖，快拿住快拿住”。那时，我并不懂得压岁钱可以压住邪气。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年。现在回想起来，难怪那么些年里，我能远离灾难，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是因为祖父每年都给我压岁钱。

看父亲的架势怕是要继续到天明，祖父拉着我往堂屋去。一大家子人围着特大的火堆，大人们说这笑那，孩子们手舞足蹈。“范丹灰里坐，担心穷人没被窝”。祖父突然冒出一句话，目光齐刷刷都射向了他。祖父清了清嗓子，我们鸦雀无声。他说：西晋有个叫范丹的人，大年三十夜，坐进灰箩取暖。原先还有一间茅草屋，和年迈又双目失明的母亲相依为命，每天靠打柴换米度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许多金子银子。

可贫穷出身的范丹并没有显耀自己的财富，而是诗书饱读。后来汉桓帝征召范丹当莱芜长，短期当了官。他无法适应官场氛围，重回临贺古县。没想到次年的林贺古县天降大旱，灾情严重。范丹散尽万贯家财，俱救百里灾民。从此，范丹流离失所，过着乞讨的生活。这个故事，它让我终身受益。

人生道上，我有过幸福的喜悦，也有过痛苦的煎熬，更有过失去亲人的悲伤。我挺过来了。因为我懂得：能奉献是真正豁达的人，放得下是幸福的人，不计较得失是智慧的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我不知不觉走过了少年、青年、中年。如今家里，一应俱全的家电。康佳电视，笔记本电脑，电子琴任我享用。然而，却锁不住我的思绪在故乡的土地上漫游。特别春节来临，我更加怀念故去的亲人，怀念那个大年三十夜。

作者简介

刘伦香，笔名冰壶秋月，女，1958年3月出生，江西省武宁县人。石门镇中村完小教师。爱好文学，在县级、市级公开发表散文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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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寒香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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