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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寺头)黄崖根六年(全集)

2016-06-12 马玉顺 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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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朐九中的六年里,不得不提的还有“当官”和参加县教研活动的经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1993年暑假,学校领导找我谈话,要我负责学校教导处工作。我猝不及防,内心是真不愿意“当官”,总觉得当这个“官”不如教学好,就去找校长力辞,但校长告诉我,已经上报县教委,结果不能更改。果然,不久就见到县教委的公布令,我担任临朐第九中学教导处副主任。由于当了“官”,且教学成绩一直在同类别的四所高中位列第一,1994年县教委表彰的优秀教师中有了我的名字,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获得优秀教师称号。

1995年暑假,县教委政工科科长来校,宣布临朐九中谢校长调任临朐四中副校长,九中原副校长接任校长,我担任副校长。这又是一次猝不及防。成了副校长,就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也担负起相应的学校教学管理责任。在此之前的1995年1月12日,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介绍人是校长、副校长,1月19日县委组织部对新党员进行集体谈话,我成了中共预备党员,第二年转正,并于1996年6月被临朐县教委党委表彰为1995年度优秀党员。

那六年,我参加县教研室组织的教研活动共有两次:一次是1992年5月去临朐四中参加高中青年教师优质课、优秀教案评选,讲课的题目是《西欧封建制度的解体和资本主义的兴起》,我做了精心准备,导入新课就抓住了学生的心,整个课程教学流程如行云流水,课上完,学生热烈鼓掌,我也很是得意。但结果,我只获得了县优秀教案单项第二名。事后,有位评委也是全县有名的资深历史教师告诉我,课上得很棒,但需要照顾重点高中的老师,只好给了一个优秀教案二等奖,我默然。第二次是1994年9月1日,在临朐一中讲授《第二次鸦片战争》,依然颗粒无收。当月,参加县教研室组织的优秀论文评比,我费劲巴力撰写了教学论文《浅谈历史教学中对学生阅读能力的培养》,只得到了一个县优秀论文三等奖证书,当时,我已经有多篇文章发表。还有一件事,1995年潍坊市教委组织编写《潍水之光中华之魂》一书,县教研室找了我们五六个写稿子的人组稿,我分配撰写《平民教育的先驱——陶行知》一文,最终书印出后,我发现在我的名字前面竟然还有两个名字。呜呼,潜规则在当时已经初露端倪。我从此不再参加上级组织的评选活动,因此,到今天为止,我都不是县、市教学能手,不是优质课教师,没有骨干教师、学科带头人等头衔,但我自信在高中历史教学领域,在教育科研领域,我比很多人都优秀,我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

黄崖根六年,内心的孤寂、苦闷一直伴随着我。正值二十多岁年少气盛的年纪,被分配到偏远的山村高中,总有明珠投暗之感,现在想来很是汗颜,不过当年确实不知天高地厚。正是这样的想法,让我总跟自己较劲,常常呼酒买醉。当年的临朐九中,喝酒方面有“八大金刚”,我初到学校,和我同一宿舍的王、刘两位老师大约就在“八大”之列。记得上班后不久的一天,两位前辈为我接风,菜是满满的一脸盆猪头肉拌黄瓜,酒是六十二度、用纯正地瓜干酿造的临朐串香,每人一瓶。结果,我们都各自喝完了一斤白酒,都没有醉。

工作第一年,由于学校条件的限制,我与教数学的孙、魏、刘三位老师合用一间办公室,孙、魏酒量也比较大,我们时常到酒馆中拼酒。寺头的全羊汤极为地道,吃羊肉喝白酒成为那些年最大的乐趣。除了和学校同事之间吃吃喝喝,还和寺头初中、小学的老师们不时相聚。那六年,喝了多少酒,很难计量,但绝对是个很大的数字。

由于离老家远,在黄崖根工作期间,我多数时间是两周才能回去一趟看望父母。周末,学生和老师都回了家,只剩下我孤单单待在宿舍里,听着外面的风声、虫鸟的叫声,就着一盏发出昏黄光线的灯泡打发时光,那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结婚后,这种孤寂依然存在于内心。学校常住的仅仅有四五家,家属院是五十年代的旧房子,每家两间,夏天漏雨,冬季漏风,厕所和厨房是自己搭建,极为简易。吃水要到校园后部的一口井中去挑,吃菜要等到五天一个的寺头集才能买到。艰苦的环境,无人能够畅谈的苦闷,像蒸笼一样覆盖在头上,常常有叫人喘不气来的感觉。

为驱赶内心的苦寂,闲暇时间,我尝试着阅读和写作。我自费订阅了《中学历史教学》《历史学习》《人大复印资料——中学历史教学》等杂志,购买了《静静的顿河》《莎士比亚戏剧集》《孙中山传》等书籍,一点点阅读,逐渐增长了不少人文知识、历史教学理论和教学技巧。工作第四年,我开始把自己对教材的感悟、对学生的理解、对人生的体验等融入笔端,投寄报刊。截止1996年底,我发表了53篇文章,获得了“中国青年报长河副刊好稿评选二等奖”,编制并发表若干组试题,在高中历史教学界有了一些名气。

寺头镇属于临朐县西南部山区,境内多险峻的山岭,土地比较贫瘠。黄崖根村背靠桃花山,南边过了潍九路是一片种植小麦、玉米的河滩地,跨过石河,是陡峭的南山。桃花山我没有攀登过,但南山却是多次登临。南山的下半部分有大小不等的若干块耕地,土质是棕壤,村民种植小麦、玉米、黄烟、地瓜等农作物,栽植花椒、苹果、柿子、板栗、山楂等果树。山的上半部密布松树、槐树,草深盈尺,嶙峋的山石较多。山上有蛇、毒蜘蛛等,春夏秋季节很少有人登上山顶。记得有一年冬季,天降大雪,我踩着半尺深的积雪,冒险登山,经过不知多少次的跌倒与爬起,居然成功登顶。大雪覆盖着的南山,步步惊心,下山的路更是难走,有好多次滑倒,摔痛了屁股,碰疼了双腿。下得山来,不仅棉鞋中都是积雪,棉裤的下半部分也都被冻雪凝结得生硬如铁,脚、脚踝、小腿冻得酥麻没有知觉,回到家中,很长时间才恢复了正常。那次雪中登山,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多年以后,回想在山顶极目四望,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那种心情的振奋,是任何语言是难以表达的。

秋季是山区丰收的季节,我在闲暇时常到南山上走走,摘酸枣、山楂吃。山下的石河水清澈见底,块块石头底下会有肥美的螃蟹。夜晚,螃蟹们出来“舒展筋骨”或者“幽会”,若拿一把手电,沿河而下,会轻而易举地捉到很多。有一次,吃过晚饭,我就和教地理的郭老师一起到石河捉螃蟹,一个多小时,就捉到了满满一燎壶(一种烧水的铁壶),大约有六十多只,其中有不少是两只螃蟹在享受“爱情”的甜美中被我们活捉的。想来,我们太不厚道了,破坏了螃蟹情侣的“幽会”,侵犯了它们的隐私,罪过罪过。

夏天,黄崖根村南的庄稼地和石河边的树林里,是蝉的乐园。不过,印象中,我在晚上没有出来捉过“结溜追儿”(知了),也许是害怕夜晚的庄稼地和树林黑黝黝的,不安全的缘故吧。只记得有一个下午,我扛着一把镢头来到树林中,围着一棵较大的杨树刨了一圈,竟有十多只“结溜追儿”收入囊中,这给了我很大的惊喜,继续寻找目标,继续刨挖,收获不菲,就有了一道美味的“结溜追儿”大餐让我享用了。

1996年7月,以原临朐县第五职业中学为基础,将五中(龙岗中学)、八中(柳山中学)合并进来,组建新的临朐县第五中学,我被调往新五中,从此,告别了黄崖根。第二年暑期,根据县里的统一部署,临朐九中撤并到临朐县第二中学,九中的编制正式取消。后来,在九中的原址上建起了新的校舍,寺头初级中学搬迁至此。

从黄崖根走出来,已经二十年了。在黄崖根的六年,我的年龄从23增长到29,正是精力最旺盛、人生最美好的时节,但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尤其是独学而无友造成的寂寞和感情的无所寄托,心灵的煎熬也是刻骨铭心的。离开的日子里,我每年都会抽出时间故地重游,有时会约几位过去的同事吃个饭聊一聊,但多数时候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我静静地望一望曾经的校园,默默地去石河边逛一逛,到南山上走一走,想想那六年遇到的人和事,有些恍若隔世,很多的事情还是让我理不清道不明。

时至今日,能够清晰认知的是黄崖根的工作经历让我找到了专业成长的方向,尤其是当副校长的那一年,要处理各种关系,要上传下达,讲过一些违心的话,做过一些违心的事,这与我鲠直坦率的个性发生了冲突,我强烈意识到管理工作不适合我,从此,不再追求当“官”,专注教学,潜心教研成了新的人生目标。在五中那一年,我所教班级成绩和负责的级部在全县统考中,名列前茅,成绩遥遥领先。1997年调到一中后,我更是将“费尽心机,莫若静心做事”作为座右铭,任凭外界风浪急,我自抱定教学与科研岿然不动,在报刊发表数百篇文章,其中在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发表教学论文多篇,在46岁那年顺利晋升正高级教师。

回首黄崖根六年,酸甜苦辣咸多种滋味涌上心头,那段历程已经镌刻在灵魂深处,时不时会从脑海中冒出来供我咂摸一番,那段时光给我人生带来的影响,不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是终生的。无须刻意去回避和忘却,过去的日子已经无法更改,人生是一条单行道,经历过的,就是历史。以后的岁月中,每一步都会带着黄崖根六年刻下的印记,这同样是确凿无疑的。

马玉顺,临朐一中正高级教师,临朐县教育写作协会会长,临朐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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