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张维明:石门红叶记

天高云淡，黄花遍野，北雁南飞……

又到叶红石门的季节了。

随着“看红叶”去的车流出城西，不过十几分钟便来到西山脚下。透过车窗，远远望见山腰间红漆点点，初来乍到者便以为那就是红叶了。渐渐近了，才看清那原来是一树树尚未采摘的熟透了的红柿子。眼下柿树已是绿叶脱尽，只剩了红果高悬枝头。一颗颗象一盏盏小红灯笼挑挂在了半空，一树树就像一座座花轿歇在了山腰。

峰回路转，车子在一个宽敞平坦的停车场里停下来。眼前，一座古色古香的牌坊上，“石门坊”三个大字分外夺目。抬头东望，南北双峰，对峙如门。这恐怕就是“石门坊”名称的来历吧？石门中间，一条小路蜿蜒而入，路两侧崖危坡陡。奇松怪木中，夹杂着一株两株的红叶树。游人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仰起了脖子，放慢了脚步。

“啊，快看！”前头有人惊叫起来。原来，转过一个山脚，零星的红叶，已变得满坡满崖，洋洋大观了。

就见一丛丛黄栌树，密密麻麻，从沟底直长上了山顶。再往上，可就是湛蓝湛蓝的天空了。这黄栌树，历经春风夏雨，饱饮秋露，每枝每叶都已是醉红醉红的了。那密压压的红叶，把沟两侧陡峭的山坡，装饰得象从半空中垂下的红挂毯一般。放眼望去，那个红啊！如千万面红旗在招展；似万千把火炬在燃烧；疑是漫天晚霞落地；象是无数匹红绸铺盖……盯住眼前的一树细细看来，又喜那红叶红得新鲜，红得透亮，艳而不俗，娇而不媚。恍惚间，恰似无数红蝴蝶落满了枝头。微风一吹，大有翩然欲飞的模样。

这若大的山谷间，如果只是清一色的红，岂不单调了些？幸好那红叶丛中，不时有一株两株的柏树相间。你看柏树那个绿啊，真个是青翠欲滴！这万红丛中数点绿，衬着灰白的峭壁，蔚蓝的天空，犹如一幅山水油画一样斑斓多彩。

山坡上，丛林中，隐隐露出两座白塔的尖顶，如同红色海洋中的两杆船桅。这塔，据说是古崇圣寺遗址。一建于明宣德二年，一建于明天顺五年。虽经几百年风雨剥蚀，塔上的雕刻仍历历分明。

沿着白塔一侧的石阶拾级而上，奇树怪藤笼罩两侧。渐攀渐高，终于来到一堵绝壁之下。站在此处回首西望，满谷红叶尽收眼底。一名游客忘情的放开喉咙，嗷嗷的长吼了一声，满谷回音，缭绕不绝……石壁醒目处，刻有“晚照”两个大字。据说每当夕阳西照，此壁便莹然生辉。因此便有了“石门晚照”之说。这也是临朐县旧志书上记载的，后人津津乐道的临朐八大景诗：“骈邑石门晚照残”一句的来历了。

红叶遮蔽的山崖间，隐藏着八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山洞，名曰：龙洞、三元洞、通天洞、仙人洞、悬天洞、尊天洞、串门洞、盼僧洞。每个洞都有一段美丽的传说。特别是那三元洞，传说明末青州知府何永青削发为僧后，曾隐居于此。他有题壁诗传世。诗曰：

回首江山事已非，别来五马换缁衣。

悬崖鹤舞松如画，曲径溪流蕨欲肥。

静听老僧翻贝叶，闲凭野叟话天机。

但能留得金乌在，谁向石门看晚晖。

对这位知府的事迹，了解不多。但这诗句中，却溢出一股亡国之臣的悲愤之气。

徘徊于三元洞前，信手拾起一片脱落于地的红叶。这片叶子虽然还算鲜亮，但是那叶脉已经暗红，色调深沉。虽然不知道它过去生长在哪树哪枝上，但我知道它曾经沐过春风、饮过朝露、抗拒过暴雨雷霆……最后，它在这金风玉露中红透。落地之前，又曾与无数的伙伴们一起打造了一片壮观景色……

夕阳西下，游人不断离去，山谷中秋籁渐起。随着光线变化，山影遮来，眼前景色渐暗渐浓，那层次也变得版画一样分明了。走出谷口，还是不由得频频回首。只是大片红叶已渐隐去，唯见群峰之上，碧蓝的天幕下，万道晚霞中，一只灰色的山鹰，正仄着翅膀，在缓缓的盘旋、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