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和道德的思辨——从阿里员工使用程序抢月饼到比特币从CPU挖矿到矿机挖矿

第0章 引言

中秋节好玩的事还很多，阿里安全部一个员工使用程序去抢公司低价限量销售的月饼，结果立即被公司开除了。这件事本身其实到不重要，一个超级大公司开除个把人那还不正常吗，私人企业私家领地，外人也不方便伸张正义。但好玩的是，全网立刻掀起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一方以价值观为主张为阿里叫好；另一方以爱护程序员的智慧为依据觉得阿里做过了。

很有意思吧。

第1章 谁来保证公平，谁来提高效率

有一次我参加一个游戏，给参赛人员无限的假钞让你去数，谁在1分钟内数出最多的钱，谁就获胜可以拿走一张超市的100元购物卡。当时参赛的人有一个会计，我一看这不开玩笑嘛，输定了。

但我拿来一把游标卡尺，我是机械工程师。我在比赛开始前就搞定了30mm厚度的假钞是279张。比赛开始时，我直接拿卡尺卡了30mm厚度的假钞，1分钟内卡了两次，数出558张钞票。最后评委判我违犯。。。。

如果我拿一台点钞机过来，肯定犯规了啊，使用游标卡尺被评为犯规也不为过。

游戏有规则，违反就判犯规，这没什么好讨论的。哪怕是有些规则没有写明白，也会被默认为应该遵守，就比如任何比赛都不可能规定不可以使用原子弹消灭对手，然后你穿着防辐射服一个人去拿冠军，这明显不对嘛。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活动规则文件后面都会写一句，“主办方保留对活动规则的最终解释权。”

阿里巴巴公司搞一个员工低价抢购月饼，哪怕是行政部门没有事先写清楚不允许使用程序来抢购，判断使用程序来抢购违规属于事后解释也不为过。网上对该事的讨论，这一点大部分都认同。但不认同的是，罪当开除吗？这个过错应该上纲上线到价值观吗？

这些对价值观的讨论在网上已经非常充分了，我写了也不能比他们写的更有道理，干脆不写了，我换一个角度写，从技术角度讨论公平和效率。

人是一种社会性群体，对公平非常渴望。就比如抢红包就不能拿外挂去抢，不然就会被群主踢出群。对公平的渴望是根植于大多数人脑海里面的。

但对效率的提升也是根植于人类的本性的，我们人类是一个有追求的物种。你看那狗今天有肉吃，它就不会想着能不能天天有肉吃呢？但人类就不一样，今天有肉吃，我明天还要，明天的肉准备好了，还会想着更好的肉，熊掌。。。。

我们先来看一个利用技术大规模提高效率，同时残酷地碾压竞争者的案例——比特币挖矿。

第2章 比特币挖矿从CPU挖矿进化到矿机挖矿

比特币挖矿在中本聪刚发明比特币的时候大家都是用CPU来挖的，一台普通家庭PC只可以对比特币网络提供贡献。因为挖矿是比特币网络最重要的安全保障，比特币的协议稳定性就依赖于挖矿算力的保护，协议改变是由算力投票左右。所以中本聪格外注重挖矿的公平性的，使用CPU挖矿就可以做到绝大多数人都有机会参与进来玩这个游戏，因为大家都有电脑嘛。也可以保证行驶投票的算力不会大规模集中化，因为CPU毕竟很贵，不会为了挖矿买一堆CPU。

可好景不长，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在2010年就出现了使用显卡来挖矿，显卡的挖矿效率比CPU高很多，这时候挖矿的门槛就高了，很多人就参与不进来了。而且算力的中心化开始出现，有些人可以掌握全网好几成的投票算力。但很快，在2012年出现了专业的比特币矿机，这种矿机一块电路板集成了数十个只做比特币挖矿算法的芯片，一台矿机的的效率高出显卡数百倍。比特币挖矿就变的门槛更高了，而且算力中心化程度进一步提高。甚至曾经有人掌握过全网超过50%的算力，要知道这对比特币来说可能是致命。

从CPU挖矿到矿机挖矿，破坏的是“公平性”，这种公平性的内含是人人都有能力参与。但这个挖矿设备升级的过程建立的是一种技术门槛和资金门槛，让一部分人失去了参与进来的机会，但它并没有通过行政和立法等手段建立某种准入规则，以阻止人参与进来。

从CPU挖矿到矿机挖矿，大大提高了挖矿效率，让比特币网络可以以相对更低的成本建立超高的算力，从而让破坏比特币的成本变的非常高。这对比特币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使用CPU来建立一个1600P的算力网络，那成本估计是全人类都无法承 47 31422 47 14942 0 0 2768 0 0:00:11 0:00:05 0:00:06 2875的。但使用矿机来搭建1600P的算力，也就是几百亿美元的事。

发明和制造矿机的人，本质上就是使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给挖矿这个事业搭建了一个技术和资金上的壁垒，保证了自己的竞争优势。而且顺便大大提高了挖矿的效率，也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比特币网络的安全。虽然同时残酷地消灭了只能使用落后挖矿设备的矿，还让更多的人因为技术门槛和资金门槛无法参与这个游戏。但使用技术优势获胜的矿工们并不会招到道德上的指责。

第3章 使用技术手段在开放性竞争环境里构建壁垒是道德的

三体这部小说里的黑暗森林法则就在表明一个态度——技术文明是零道德的。三体的技术远远超过地球，地球人就是虫子，三体消灭人类毫无道德压力。歌者要消灭人类呢，一张二向箔变将整个大阳系消灭了，一个文明的命运在歌者眼里就是一句话的是，“我要一张二向箔，清理用”，“给”。一句话，一个文明的命运就完蛋了，毁灭你，与你何干！

拥有技术上的优势，道德压力就开始变小。这并不只是在科幻小说里，而是在人类进化过程一直是这样的。《人类简史》这本书讲了人类的进化，当智人和其他动物在技术掌握程度上的差距大到了智人可以用火，而动物还是靠本能生存时，人类就在全球范围内开启了大规模的种族毁灭行动。这个种族清洗过程可是包括了大量的非智人物种，这些物种都是智人的远房亲戚啊。到了近几百年的历史，西方人刚跑到美洲大陆时，那印地安人可就苦了，白人把他们赶到一个保留地里生活并没有多少道德压力。掌握火器的白人杀只能用冷兵器的土著人，白人的法律是不会抓这些杀人犯的。到了近代，掌握了高科技武器的美国 人去伊拉克和阿富汗打战，那都是带着崇高的道德优势去杀敌人的，他们造成当地平民伤亡是可以被当成合理伤亡的，但恐怖分子你去杀一个白人试试。

科学技术是让文明分出了等级，当差距大到一程度时，不同等级之间的道德感甚至可以是不一样的。三体人看人类是虫子，歌者看三体人也是垃圾啊。远古时代的智人看其他人类分支，那也是可以拿火烧死当饭吃的动物；跑到美洲大陆的白人看当地土著人，那可不会用什么平等自由博爱的观念去和他们相处；掌握原子弹导弹的美国人去伊拉克造成平民伤亡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但反过来一个恐怖分子杀了一个美国人，那正常人都是要谴责的。

所以我们回到比特币挖矿这场算力竞争史上来说，通过技术的改进让掌握矿机的矿工有了秒杀显卡矿工的能力，而显卡矿工也曾经有秒杀CPU矿工的神功。这个进化的过程确实是你死我活的，但有谁抱怨过呢？当智能手机淘汰了功能机，诺基亚倒闭时，谁心痛他们啊。当U盘大规模取代移动硬盘时，谁会在意那些倒闭的硬盘厂家呢？……

第4章 在非开放性竞争环境中规则阻止技术优势是道德的

回到阿里巴巴的开除员工事件，一个程序员在一场抢购当中使用技术优势秒杀了竞争者后却被开除了。其实在那个场景里，在一个需要相互协作的工作环境中你使用大规模优势性武器本质上是会破坏协作的根基——公平——的。

掌握了技术优势就会有不一样的道德观念，这是在掌握了和没掌握技术的两个文明之间有道德差距。但阿里巴巴公司要的是一个协作共同体，这个共同体是应该有相同的目标和使命的，而你在抢月饼这件事上，使用了技术优势来制造文明差距，那以后谁还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的物种合作啊？谁知道你这个物种以后会不会用把火烧死我啊，就像智人烧尼安德特人那样。鬼才愿意和你共事呢！

再思考下为什么阿里巴巴开发出抢火车票的外挂团队得到的是嘉奖而不是被开除，为什么？因为阿里是在一场开放性竞争环境中使用技术优势啊，阿里是和12306又不是一家公司，那些火车票就是资源，抢票外挂就是智人手中的火，一把火烧死你们这些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的尼安德特人又有什么道德压力呢？

第5章 结束语

技术优势能够战胜道德压力，绝对的技术优势造成零道德压力，但你最好不要在一个协作共同体对抗当中使用你的技术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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