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北大经济学者：牵好经济体制改革的“牛鼻子” | 直观三中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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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公报中，经济体制改革被赋予了极为重要的地位，明确提出了“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20日，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国民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苏剑接受深圳卫视直新闻驻京记者专访，深入探讨经济体制改革等重点问题。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国民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苏剑
苏剑对直新闻表示，二十届三中全会以长期的大政方针表述为主，关注长期的发展框架和战略，而非短期的强心剂。“本届三中全会关注的是发展框架和战略，具体经济问题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等会议来讨论和解决。”
苏剑指出，经济作为社会发展的基石，任何社会事业的发展都离不开经济的支撑，经济发展滞后将直接导致其他领域改革与发展的乏力。要将经济领域改革放在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盘子里考虑，失去这个观察点，就可能出现把握不准的问题。经济领域改革具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相关传导效应也将带动其他方面改革取得实质性进展。
他进一步解释说，为了促进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必然需要在多个方面进行必要的调整与改革，这些改革不局限于经济领域本身，更涵盖了国家治理体系等更广泛层面。比如加强依法治国也并不是单纯的法律问题，而是会对建设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起到重要作用。法治是市场的保障，是企业家的定心丸。
《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用2100多字阐述如何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苏剑注意到，统筹推进财税、金融等重点领域改革是其中的重点，针对的都是改革的痛点和难点。
他强调，财税体制改革的核心在于理顺中央与地方之间的财政关系，确保财权与事权的统一，形成高效运作的财政管理体系。同时，金融体制改革需强化监管以防范风险，并明确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方向，解决金融体系“脱实向虚”的问题，增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
苏剑教授接受深圳卫视直新闻驻京记者黄茹娟专访
对于地方债问题，苏剑认为，这是历史遗留问题，需要稳妥化解，更重要的是帮助地方政府应对房地产降温后的地方收入和支出问题，这也为改革增加了动因。
苏剑指出，需要推动地方政府形成新的收入和支出机制。在收入方面，地方政府应逐步摆脱对房地产市场的过度依赖，探索并建立起多元化、可持续的财政收入来源。在支出方面，随着收入来源的变化和财政压力的增大，地方政府的支出结构也需进行相应调整，这涉及到政府职能的重新界定和优化。过去，地方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有效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然而，面对新的经济形势和财政挑战，地方政府需要更加审慎地考虑其支出重点和方向。在保障基本公共服务需求的前提下，地方政府应逐步优化支出结构，减少对低效或无效项目的投入，将有限的财政资源更多地用于支持经济转型升级和民生改善等关键领域。
关于外界高度关注的房地产问题，苏剑认为，过去粗放发展的模式已经走不通了。数据显示，2020年时，中国人均居住面积已经升至41.76平方米，接近发达经济体水平。
苏剑分析称，当前房地产问题的出现，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一方面，人口形势的变化对房地产市场产生了深远影响；另一方面，过去几十年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实际上已经透支了未来的发展空间。这一现状清晰地告诉我们，房地产行业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持续拉动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
“作为一个支柱产业，房地产对经济的拉动力度应该说比以前要小。”苏剑强调，“这意味着我们国家接下来产业结构将不得不做出一些大的调整，从以前的经济增长主要靠房地产拉动，逐步转型为依靠其他领域的力量来驱动。”
苏剑教授接受深圳卫视直新闻驻京记者黄茹娟专访
苏剑认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意味着新增长模式的集中发力，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深化科技体制改革，而一些改革举措实际上早已推出，嗅觉灵敏的市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最近的一个例子便是“萝卜快跑”等无人驾驶出租车的路测应用。
在苏剑看来，这些新技术的涌现，是人类科技进步的必然结果。从长远看，无人驾驶是一个发展趋势。然而，他也提醒道，在享受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同时，我们必须正视其可能带来的短期挑战，尤其是就业结构的调整问题。他建议，在推进无人驾驶等新技术发展的同时，应适度控制节奏，避免对经济和社会造成过大的冲击。
苏剑进一步指出，加强对受影响行业人员的培训、帮助他们顺利转岗，这是历史上经济转型时期都会发生的事，也是政府需要提前介入的。但人工智能时代正在加速到来，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都不能回避这一趋势，而应积极应对、未雨绸缪。
近年来，中国科技产业在加快发展的同时，也面临着来自美国等部分国家的打压和限制。同时，也有人担忧在这样的境况下，中国的科技产业是否会与世界产业脱节，尤其是当中美两国在相同领域研发相似技术时，是否存在资源浪费的问题？
对此，苏剑指出，科技领域的问题，尤其是高科技领域，往往涉及国家安全等复杂因素。因此，中美两国在科技领域的竞争与合作，需要在尊重彼此国家利益的基础上，寻求共识，共促发展。他强调，科技进步本身就是一个需要多方竞争的过程。在全球科技前沿的探索中，由于未来的发展方向充满不确定性，多个国家和企业往往会在同一领域进行多种尝试，这种竞争并非简单的资源浪费，而是科技发展的内在需求。
苏剑进一步解释说，中国开发自己的技术，美国开发自己的技术，甚至在同一领域内部，不同的企业也可能进行相同的技术研发。这种多元化的尝试和竞争，有助于推动科技的快速进步和创新。通过不断地尝试和试错，我们才能逐步明确哪个方向是可行的，哪个方向是最优的，从而推动科技的持续进步。
记者丨黄茹娟，深圳卫视直新闻驻京记者
摄像丨毕跃，深圳卫视直新闻驻京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