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企二十年后的大逃离

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型是产业升级竞争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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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姿蝶

编辑｜龚晨霞

“中国上海封城多日，疫情止不住，更重创经济，已有多家外资宣布撤离中国，全球汽车芯片大厂安森美半导体公司（ON Semiconductor）也宣布关闭位于上海的全球配送中心，并将相关业务迁往新加坡。”“这是美国的变相制裁离开中国是权衡之举，美国当局已告知北京，中国试图帮助俄罗斯抵消制裁损失，将会承担后果。”“据韩国国际贸易协会（Korea International Trade Association，KITA）近期报告显示，由于中国坚持“清零”严格封城，加上美中贸易冲突仍未终结，许多韩国企业开始考虑搬离中国，显示外资撤出中国仍是“现在进行式。”外企资源正在加速流失。其动因猜测也不断，总体观点认为外资撤离与疫情封城、美国制裁等原因有关。但事实真的如此吗？“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自改革开放涌进的一批批外资如今陷入了撤退潮，拨开这段长久的“兴亡史”，或许我们能发现答案并不简单。

01

由极盛转衰的外企 1978年起，我国正式做出对外开放的重大决策。1992—1995年，我国改革开放进入“大发展阶段”，“八五”计划促使我国利用外资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1992年，邓小平在视察南方并开展重要谈话后，中共中央进一步提出加快改革开放策略，为外资入驻铺平道路。自此，我国拉开外资引入的序幕。当是时，国际产业结构调整加快，亚太经济形式向好，为外资入驻国内提供出蓬勃发展的温床。据统计，在此期间，中国累计批准利用外资项目23万个，协议利用外资金额超4000亿美元。外商一跃成为我国利用外资的主要形式。

数据来源/各年度《中国统计年鉴》根据《我国引进外资历程_国际投资学》中罗列，当时中国香港、日本、中国台湾、美国、新加坡、法国、韩国、加拿大、德国这九个主要国家和地区对华投资实占中国对华投资的78.9%。时间转向1997年。在十五大的方针领导下，我国努力提升对外开放方针，保护外商投资企业权益，实行国民待遇，助力我国进入利用外资又一阶段。那时候，我国整体呈现出吸纳外商投资状，引进的外资质量不断提升、外资投资规模攀升的态势。2001年前后，随着我国正式加入WTO，外企蜂拥而至。惠普、IBM、麦肯锡、等企业凭借优渥的薪水构成和福利待遇，迅速俘获员工的心，也占据大块国内市场，成为不可撼动的支柱。据业内人士回忆，当时，IBM、惠普员工的薪资相较普通员工要高近40倍。也就是说，普通员工薪资若是1k，那么，知名外企员工薪水大抵能达到4w左右。丰厚的薪酬和加班待遇吸引到不少大学毕业生，外企工作一度成为“香饽饽”。调查数据显示，21世纪初，这些天之骄子毕业后的单位首选便是宝洁、谷歌、麦肯锡、IBM等外企。回首那些年，我国吸引外资连续居于发展中国家首位，整体发展看着令人眼红。2008年数据显示，我国累计批准设立外商企业659885家，合同外资金额19595.47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8990.59亿美元；仅2008年就新设立外商投资企业27537家，合同外资企业金额1083.12美元。彼时，一批本土企业也在蓬勃发展，比如阿里巴巴。刚跨入千禧年，互联网红利期缤纷而至，马云抓住时机不断向海外进行业务扩张，迅速提升知名度，并清晰发展B2B模式。在马云带领下阿里不断走向风生水起。然而好景不长，一场次贷危机不久后席卷全球，严重到累计作为五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申请破产保护。这种经济下行引发连锁式全行业疲态。从2008年10月起，中国出口极速下滑，至2009年8月，年下跌幅度达到20%左右。此外，我国中国金属行业、制造业也同样受到冲击。10月，中国金属发布公告表示，自身企业有一笔7.06亿元人民币流动资金贷款到期，无力偿还；企业累计负债52亿左右。当企业受到冲击时的第一应急方案是裁员。美国华尔街一时间消失80万工作岗位，被波及的大量外企也同样开始大批量裁员，而这一举动也严重挫伤员工对外企的信心。“由于中国国际收支的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资产证劵化规模处于初期，因此我国在此次金融风暴中免受严重冲击。但中国资产在对外投资中所受损失惨重。”关于这次风暴，业内人士是这样解释的。不过一年时间，中国移动、中国银行、国家电网、中石油等企业阿里巴巴等国企便成为毕业生工作选择的“新宠”。

02

劳动力成本提升与环保问题促使制造业外企转移 同一时期，正当国内外企大肆受到大学生欢迎时，作为外资纺织业、制造工厂劳动力“主力军”的内地农村劳动力市场也悄然发生着变化。伴随计划生育和国民素质教育的不断普及，2005年起，我国农村人口增长速度放缓，劳动力人口数量不断下降，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普通劳动力薪水不断上涨。

据数据显示，2001～2010年全国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由10834提升至36539，年均名义增速达到14.6%，实际增速为12.4%。其中，制造业年均实际增速为11.1%；采矿业人均工资增速为16.7%。劳动力成本与日俱增，将一批将我国作为“代工厂”基地的制造业外企从暴利时期拉下神坛，为其撤资埋下伏笔。对这批外企更不利好的是，2008年后我国逐渐由出口转型转换为内需拉动，从这年起，不少制造业外资工厂选择撤离中国。2009年3月，耐克关闭中国唯一一家鞋类加工工厂；2012年，阿迪达斯将中国唯一一家鞋类加工工厂关闭，转移生产线到东南亚；2018年，相机巨头奥林巴斯宣布在华停工停产；Nidec将产线转移至莫斯科；东芝机械转移到泰国；松下、尼康、索尼等也将生产线从中国迁出。

2010年，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不断减少，可外出务工的劳动力仅剩3000万人。相比20世纪90年代，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已从全面过剩进入总量过剩、结构式短缺阶段。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至2011年，我国外出农民工平均工资上涨至2049元，与2005年的875元相比增长一倍多。而农民工工资与制造业等各行业成本呈现出正相关。不少外企碍于成本提升及加工产品所面临汇率损失问题，渐渐产生搬离的念头。同时，我国由于环保问题备受关注，环保成本逐渐增高，为保障绿水青山，国内企业开始频繁进入停工、停产阶段。“这一现象大大影响了加工企业产能问题。”经济学家余丰慧曾在文章中解读到，他认为，除人力资源成本普高外，环保成本的畸高也是外企撤离的重要原因之一。“为维持‘蓝天白云’，要求企业无端停工停产半停产的时间越来越长。环保问题导致企业开工严重不足，促使外资外企加速撤离中国。”

03

外企撤离是否会带来隐患？ 税收是国之根本；工作是人之根本。当庞大数量的外企撤离后，首先要重视起来的是税收和失业问题。《公报》显示，2019年，规模以上外商投资工业增加额保持增长态势，缴纳税收为2.87万亿元，占全国税收收入18.2%；规模以上外商投资工业企业利润1.56万亿元，占全国比重25.1%。单从这项数据来看，情况并非乐观。税收减少，意味着公共设施得不到更新与维护从而降低基础生活水平。除去税收外，更重要的是人民失业问题。真相永远比噱头重要。据一位制造业工程师所言，现阶段中国高端还未兴旺，外资频繁撤资，同时中低端也出现东南亚、越南、新加坡等地区的竞争者。这就会直接导致中低端工厂的从业者、民工、技术人员的就业难题。据官方发布数据显示，外商投资企业所吸纳就业总人数超4500万人。伴随外企“退潮”将会有出现几千万人次面临失业风险。不过，颇具人性化的外企政策似乎化解了部分风险。“以前我赶上过一次裁员，所有员工都去谈判，最后公司给出（N+1）*X的解决方案。X代表底薪、不住、市场费用以及一年城市会花销总额除以十二，已经比较人性化了。对比国企，或许只能赔1个月奖金或者三个月工资，方案对在职年限久的人来说并不公平。”业内人士是这样表示的。以往，中国以政策扶持、低人口成本及低环保成本换来无数外资工厂、外企入驻。同时，外企也为我国带来经济、产业链发展等方面的助益，却唯独缺少核心技术。而“资本总是逐利的。”近20年间，我国吸纳于国内的外资企业大多属于仅需要廉价劳动力的代工厂，而非科研所，撤资国内也并非放弃中国市场，当我国人口红利减弱，代工厂自然会随之而去。当下，随着全球化的不断推进，我国即将面临制造业不断向东南亚地区迁徙的风险。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型是产业升级竞争的必然结果。当国内互联网产业、高新科技产业增速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劣势便会凸显，就业岗位也会转型为新型岗位。代工厂的转移将为我国企业、劳动力带来更多技术岗位。事实上，自2010年起，我国就在不断加大研发投入，发展科技核心技术。数据显示，1996年，我国研发投入占GDP比重0.57%，时至2018年，研发投入占比上升至2.19%。与此同时，阿里、小米、华为、中芯国际等各行国产企业的不断发展，也将吸纳剩余密集劳动型行业人才。制造业并非仅有高端制造业与低端制造业两种，我国现阶段正在平稳发展的便是中端制造业。当低端制造业逐渐向外转移，我国持续扩大中端制造业产能并向高端制造业发展也不失为一种做法。

参考资料：

1、我国引进外资历程_国际投资学 2021-07-18

2、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成因及趋势 2018-02-0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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