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官方档案：毛泽东主席、尼克松总统谈话记录

本文为迷雾君根据美方档案翻译，用词尽量反映英文原貌。美国官方档案原文可以点击原文链接查看。

历史档案>美国对外关系，1969-1976年，第十七卷，中国，1969-1972年，档案194

194.谈话记录¹

北京, 2月21日, 1972年, 下午2:50–3:55

参加者

· 主席毛泽东

· 总理周恩来

· 外交部礼宾部副主任王海蓉

· 唐文生，翻译

· 尼克松总统

· 亨利·基辛格，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 温斯顿·劳德，国家安全委员会工作人员(记事员)

(一开始主席向总统表示欢迎，尼克松总统表示非常高兴见到主席。)

尼克松总统：你读了很多书。总理说你读得比他多。

毛主席：昨天你在飞机上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你说需要谈的是哲学问题。²

尼克松总统：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读过主席的诗词和演讲，我知道他是一位专业哲学家。(中国人笑)

毛主席：(看着基辛格)他是哲学博士？

尼克松总统：他是个很有头脑的博士。

毛主席：请他做今天的主讲人怎么样？

尼克松总统：他是一位哲学专家。

基辛格博士：我过去把主席的著作做为我在哈佛教的班级的指定读物。

毛主席：我的那些文章不算什么。我写的东西没有什么用。

(看着摄影师)现在他们试图打断我们的会议，我们的次序。

尼克松总统：主席的著作转变了一个国家，改变了世界。

毛主席：我还没能改变它。我只不过改变了北京附近的几个地方。我们的老朋友，蒋介石大元帅不赞成这个。他叫我们共匪。他最近发表了一篇演讲。你看过吗？

尼克松总统：蒋介石称主席为匪徒。主席叫蒋介石什么?

周总理：一般来说，我们叫他们蒋介石集团。报纸上有时我们称他为匪，我们反过来也被称为匪。总之，我们互相对骂。

[第679页]

毛主席：事实上，我们和他的友谊历史比你和他的友谊历史长得多。

尼克松总统：是的，我知道。

毛主席：我们两人不能垄断整个演出。如果我们不让基辛格博士发言是不行的。你的中国之行出名了。

基辛格博士：是总统决定了方向并制定了计划。

尼克松总统：他这样说，是个非常明智的助手。(毛周笑)

毛主席：他是在赞扬你，说你这么做很聪明。

尼克松总统：他看起来不像一个秘密特工。他是唯一一个能去巴黎12和北京1次而没人知道的人，除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周笑)

基辛格博士：他们不知道，我用这作掩护。

毛主席：在巴黎？

尼克松总统：任何以漂亮女孩为掩护的人都必须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外交家。

毛主席：这么说你们的女孩们经常被利用？

尼克松总统：他的女孩们，不是我的。如果我用女孩们当掩护，我会惹上大麻烦的。

周总理：(笑)特别是在选举期间。(基辛格笑)基辛格博士不会竞选总统，因为他不是美国出生的公民。

基辛格博士：唐小姐有资格出任美国总统。（迷雾君注：翻译唐闻生出生于美国纽约）

尼克松总统：她将成为第一位女总统。这是我们的候选人。

毛主席：如果你有这样一个候选人，那将是非常危险的。但让我们说实话吧。对于民主党，如果他们再上台，我们也不能不与他们接触。

尼克松总统：我们理解。我们希望我们可以不让你们遇到这种问题。

毛主席：这些问题不是在我这里要讨论的问题。应与总理讨论这些问题。我讨论哲学问题。也就是说，我在你选举的时候投了你的票。这里有一个叫弗兰克·科先生的美国人，他写了一篇文章，正好在你们国家上次竞选处于混乱之中时。他说你会当选总统。我非常欣赏那篇文章。但现在他反对这次访问。

[第680页]

尼克松总统：当主席说他投了我的票时，他是在两个坏人之中选了不那么坏的一个。

毛主席：我喜欢右派。人们说你是右派，共和党是右派，那位总理希思也是右派。

尼克松总统：还有戴高乐.

毛主席：戴高乐是另一个问题。他们还说，西德基督教民主党也是右派。右派人士掌权我相对高兴一点。

尼克松总统：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在美国，至少在这个时候，右派可以做那些左派嘴上说的事情。

基辛格博士：主席先生，还有一点。左派是亲苏联的，不鼓励向人民共和国靠近，实际上是基于这些立场批评你们的。

毛主席：就是这样。有人反对你。我国也有一个反动集团，反对我们同你们接触。结果他们上了飞机，逃到国外去了。

周总理：也许你知道这个。

毛主席：在全世界，美国的情报报告是相对准确的。其次是日本。至于苏联，他们最终去挖出了尸体，但是他们什么也没说。

周总理：在外蒙古。

尼克松总统：我们最近在印度-巴基斯坦的危机中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美国左派严厉批评我没有站在印度一边。这有两个原因：他们亲印度，又亲苏联。

我认为重要的是要考虑更大的问题。我们不能让一个国家，无论多么大，吞食它的邻国。这让我付出了代价-我并不懊悔因为它是对的-它让我付出了政治代价，但我认为历史会证明它是正确的事情。

毛主席：作为建议，我可以建议你在简报里少说一点吗？(主席指着基辛格，周笑)你认为如果你向别人通报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我们的哲学讨论，会好吗？

尼克松总统：主席可以确信，无论我们讨论什么，或我和总理讨论什么，都不会流出这个房间。这是在最高层进行对话的唯一方式。

毛主席：这很好。

尼克松总统：例如，我希望与总理及稍后与主席讨论像台湾、越南和韩国这样的问题。

[第681页]

我还想谈谈-这是非常敏感的-日本的未来，次大陆的未来，印度将扮演的角色；在更广阔的世界舞台上，美苏关系的未来。因为只有我们看到世界的全貌和推动世界的伟大力量，我们才能就那些始终完全占据我们视野的眼前和紧迫的问题作出正确的决定。

毛主席：所有这些麻烦的问题我不太想谈。我认为你的主题更好-哲学问题。

尼克松总统：例如，主席先生，有趣的是，大多数国家都赞成这次会议，但苏联人不赞成，日本人表示怀疑，印度人不赞成。因此，我们必须研究为什么，并确定我们的政策应该如何发展以处理整个世界，以及当前的问题，如韩国，越南，当然还有台湾。

毛主席：是的，我同意。

尼克松总统：例如，我们必须问自己-同样限制在这个房间的范围内-为什么苏联人在面对你的边界上的兵力比在面对西欧的边界上的兵力要多。我们必须问自己，日本的未来是什么？在这里，我知道我们存在分歧，日本是更好地保持中立，完全没有防御能力，还是暂时与美国保持某种关系更好？关键是-我现在说的是哲学领域-在国际关系中没有好的选择。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们不能留下真空，因为它们会被填满。例如，总理指出，美国在插手，苏联在插手。问题是人民共和国面临什么危险，是美国侵略的危险，还是苏联侵略的危险。这些都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我们必须讨论这些问题。

毛主席：目前，来自美国的侵略问题和来自中国的侵略问题是比较小的，可以说这不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我们两国之间目前的局势是不存在战争状态的。你想把你的一些军队撤回到你们的土地上；我们的军队也不出国。

因此，我们两国之间的情形是奇怪的，因为在过去的22年里，我们的想法从来没有在会谈中一致过。现在我们开始打乒乓球还不到10个月，如果算上你在华沙提出建议的时间，那还不到两年。我们在处理问题上也是官僚主义的。例如，你想搞些在个人层面上的人员交流这类东西，还有贸易。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而是坚持自己的立场，如果不解大问题就不谈小问题。

[第682页]

我本人坚持这一立场。后来我看还是你对，于是我们打了乒乓球。总理说这也是在尼克松总统上任之后。

巴基斯坦前总统介绍尼克松总统给我们。当时，我国驻巴基斯坦大使拒绝同意我们与你取得联系。他说应该比较一下约翰逊总统或尼克松总统谁会更好。但总统叶海亚说这两个人不能比，这两个人是比不了的。他说一个就像个歹徒-他指的是总统约翰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种印象的。我们这边对这位总统也不太满意。我们对你们的前任总统们不太满意，从杜鲁门开始到约翰逊。我们对这些总统不太满意，杜鲁门和约翰逊。

中间有八年是共和党总统。在这段时间里，你可能也没想清楚。

周总理：主要是约翰·福斯特·杜勒斯的政策。

毛主席：他(周)之前也和基辛格博士讨论了这个问题。

尼克松总统：但他们(示意周总理和基辛格博士)握手了。(周笑)

毛主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博士？

基辛格博士：主席先生，在此期间，世界局势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不得不学很多东西。我们以前认为所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国家都一样。直到总统上台，我们才明白中国革命的不同性质，以及革命在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方式。

尼克松总统：主席先生，我知道，多年来，我对人民共和国的立场是主席和总理完全不同意的。使我们走到一起的是对世界新形势的认识，也是我们这边认识到，重要的不是一个国家的内部政治哲学。重要的是它对世界其他地区和我们的政策。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这一点可以说是诚实的-我们有分歧。总理和基辛格博士讨论了这些分歧。

还应该说-看看这两个大国，中国和美国-我们知道中国并不威胁美国的领土；我想你知道美国对中国没有领土要求。我们知道中国不想统治美国。我们相信你也意识到美国不想称霸世界。而且-

[第683页]

也许你不相信这一点，但我相信-无论是中国还和美国，这两个伟大的国家，都不想主宰世界。因为我们在这两个问题上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不威胁对方的领土。

因此，我们可以找到共同点，尽管我们有分歧，来建立一个世界架构，使两者都能安全地在我们自己的道路上以我们自己的方式发展。对世界上某些国家不能这样说。

毛主席：我们也不威胁日本或南朝鲜。

尼克松总统：也没有任何国家。我们也没有。

毛主席:(问周时间)你认为我们今天谈够了吗？

尼克松总统：是的。我想在结束时说，主席先生，我们知道你和总理冒了很大的风险邀请我们来到这里。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但是，在阅读了主席的一些声明之后，我知道他是那种看到机会来临时，你必须只争朝夕的人。

我还想从个人角度-对你说，总理先生-你不了解我。既然你不了解我，你就不应该相信我。你会发现我从来不说过我做不到的事。我总是做得比我说的更多。在此基础上，我想与主席，当然还有与总理进行坦率的会谈。

毛主席：(指着基辛格博士)“只争朝夕。”我认为，一般来说，像我这样的人放了很多的空炮。(周笑)就是，像“全世界团结起来打败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一切反动派，建立社会主义。”

尼克松总统：像我一样。还有匪徒。

毛主席：但也许你作为一个个体，可能不在被推翻的人之列。他们说他(基辛格博士)也是不被打倒的人之一。如果你们都被推翻了，我们就不会再有朋友剩下了。

尼克松总统：主席先生，主席的人生我们大家都很了解。他来自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一个伟大的国家的最顶层。

我的背景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来自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走到了一个非常伟大国家的顶端。历史把我们带到了一起。问题是，有着不同的哲学，但都是脚踏实地且来自人民的我们，能否取得突破，在未来的岁月中不仅为中国和美国服务，也服务整个世界。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

毛主席：你的书，《六个危机》，是一本不错的书。

尼克松总统：他(毛)读得太多了。

[第684页]

毛主席：太少了。我对美国不太了解。我必须请你派一些老师来这里，主要是历史和地理老师。

尼克松总统：那好啊，最好了。

毛主席：我就是这么跟埃德加·斯诺先生说的，几天前去世的那个记者。

尼克松总统：那太悲伤了。

毛主席：是的，确实如此。

谈得成也好，谈不成也好，因为如果我们一直僵着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谈成？人们会说…如果我们第一次失败了，人们会说为什么我们第一次就不能成功？唯一的原因是我们走错了路。如果我们第二次成功了，他们会怎么说？

(接着是结束的客套话。主席说他身体不好。尼克松总统回应说他看起来不错。主席说，外表是骗人的。在握手和又拍了些照片之后，周总理护送总统离开官邸。)

1. 资料来源：国家档案馆，尼克松总统材料，白宫特别文件，总统办公室文件，87号箱，总统备忘录。绝密；敏感；仅阅读。会议是在毛的住所。3月8日基辛格给尼克松的备忘录：“附于表A是你与主席会面的文字记录。我想在我们把它放进文件之前，你可能有兴趣看一下。”备忘录上的记号表示总统看过了。根据3月28日霍德里奇和劳德给基辛格的备忘录，NSC（国家安全委员会）工作人员监督了编写这些备忘录所需的“大量打字工作”。(同上，NSC文件，基辛格办公文件，88号箱，国家档案，远东，敏感，中国-总统之行，72年7月15日至29日)按主题排列的备忘录同上，NSC文件，总统档案-中国之行，总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谈话，按主题排列的)基辛格和总统在与周谈话期间记录的简短的手写笔记的副本，在国会图书馆稿件处，基辛格文件，地缘政治文件，CL 115号箱，中国，访问，1972年2月，理查德·尼克松。完整的基辛格在中国的谈话记录在国家档案馆，尼克松总统材料，NSC文件，基辛格办公室档案，92号箱，总统之行，1972年2月，基辛格对话，92号盒，基辛格博士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统访问期间，1972年2月。↩

2. 明显是指尼克松2月21日上午从上海飞往北京的飞机上的话。没有找到这次谈话的记录。外交部副部长陈光华和其他中华人民共和国随行官员陪同尼克松乘坐“76年精神”号专机。↩

英文原文如下：

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1969–1976, VOLUME XVII, CHINA, 1969–1972

1

, February 21, 1972, 2:50–3:55 p.m.

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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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2. ↩

参考：中美苏三国演义全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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