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镜头下线条飞扬的国宝绘卷！「文姬归汉图」终于露面，曾被当成抹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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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丝绸博物馆
吉林省博物馆镇馆之宝——金代画家张瑀的《文姬归汉图》，正静静地躺在距离家乡两千多公里的地方。
杭州，西子湖畔，中国丝绸博物馆。
这件极为珍贵的国宝级绘画极少外借，除了去年在吉林省博物馆本馆展出之外，此前仅2000年北京奥运会时特展才展陈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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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描绘的是东汉末年蔡邕之女文姬从匈奴归汉，行旅在漠北大风沙中之情状。
金代绘画传世甚少，此卷曾经明内府、清梁清标、清内府收藏，是一件经金代至清代传承有绪的书画珍品。尤其，对研究金代绘画发展——特别是宋对金绘画之影响，是极为重要的实物资料。
目前鲜见有关于此作的高清细节图像，展玩在现场看到，八百多年过去，画卷保存状况仍非常良好，画家笔墨功力精湛，线条极为飞扬、动感十足，在现场与之照面，仿佛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塞北风沙。
我们特别在现场细细拍摄了全卷，在此与你分享，这是难得见到的张瑀《文姬归汉图》实拍高清细节图像。
当然，更推荐你去亲眼看一看。接下来一个多月，它都会在丝绸博物馆等你。
1.
很难相信，这样一件国宝级画卷，竟曾流落至普通人家被当成灶头的挡灰布。
当年，清宫曾有大量书画珍品流出散落民间，在旧时古玩行被俗称为“东北货”。它们都是末代皇帝溥仪偷偷从紫禁城运到长春“小白楼”的珍藏，当伪满政权随着日本战败土崩瓦解之时，溥仪无法带走的大部分书画在混乱中被抢夺，或是被家书留在了临江县大栗子沟，陆续流入民间成了所谓的“东北货”。
1962年，东北局文化部向民间征集这些流散在外的国宝，常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走访。
在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家里，专家们无意间看到灶台上一卷“挡灰布”。展卷一看，这脏兮兮的“破画”分明笔墨非凡，就是失传已久的国宝古画《文姬归汉图》。
据说，老汉当年意外得此画卷，当时差点被人收走，花了一块大洋才买回。拿回家放在灶头当挡灰布，一放就放了好几年。
专家们当下就凑了160元，与老汉协商收购了这卷画。
画卷经故宫博物院老师傅反复清洗与修复后，终于恢复了“原貌”，经仔细鉴定后确认，这就是极为珍贵的金代绘画《文姬归汉图》，距今已八百多年。
历经如此颠沛，此卷国宝还能完整地流传下来，堪称奇迹。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 局部
2.
长约一米三的《文姬归汉图》，描绘的是一支由十二人组成的马队在荒漠风沙中疾行的情景。
旗手在最前面，骑在一匹骏马上，肩扛圆月旗。
他头戴皮帽，缩首掩面。虽然是静止的画面，也仿佛能感受到当时风沙之大——旗手只能将旗杆斜扛在肩上，旗子几乎被吹成了一条直线。
旁边跟随的小马驹，和驮着旗手的骏马，正低着头艰难前行。
往后看，便是画卷主人公蔡文姬。
她是画面中看起来最神情自若的人物，骑在马上，头戴貂冠，身穿华丽的胡服，脚蹬皮靴，手扶鞍鞯，双目凝视前方，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似乎又带着些悲凉。
前方有两人为她牵马，因经受不住大风的侵袭，迈着大步，以袖掩口。
蔡文姬身后，是七名护送她的骑马官员。
前面有一人头戴帻巾、手持团扇；旁边一人伏于马上，勒马者似为匈奴的官员；其他五人情态各具，但都藏头缩身，似在躲避扑面寒风。
队伍最后的武士正执马扬鞭断后追赶，他头戴皮帽，身穿窄袖长袍，右手执鹰，左手紧握缰绳，骑马跟随，马旁还有一只犬跟随。
整幅画卷并未描绘背景，画家用极为飞扬的线条生动地描绘出风沙弥漫的漠北大地，画中一行人艰难跋涉、风尘仆仆的神态状貌，即便是八百年后的我们，仿佛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风沙。
画中人物构图错落有致，笔墨遒劲简练，富于变化，设色浅淡丰富，典雅和谐，真切描绘出长途跋涉的气氛和狂风凛冽的塞外环境。
乾隆当年原将此画卷题签为“宋人文姬归汉图”，判定此为宋画。细看画卷左上方署款：“祗应司张□”，张后面的字已看不清，郭沫若先生当时考释，定此字为“瑀”；而“祗应司”，则是金章宗泰和元年设立的机构，类似于清代的造办处。
关于张瑀，画史上失载，仅可从署款分析为近代宫廷画家，而《文姬归汉图》即成了其传世孤本，更是研究金代人物画艺术风格的重要实物资料。从此卷看来，张瑀笔墨造型功力精湛，其艺术风格与表现技巧，与吴道子落笔雄劲、敷彩简淡的“吴装”一脉相承，又延续了唐代韩幹、宋代李公麟的画马风格。
此外，画卷前端有明万历“皇帝图书”、“宝玩之记”两印，后端书款处有“万历之玺”一印，还有乾隆、嘉庆、宣统诸鉴藏印，可见流传有序。
3.
如果你了解蔡文姬的故事，会更明白《文姬归汉图》中蔡文姬神情背后的意味。
她是当时少有的才女，父亲即为朝廷编修历史的大文学家、书法家蔡邕。蔡邕早年编写《汉史》，后为人牵累获罪，死于狱中。
东汉末年，全国各地连年混战，匈奴趁机攻打中原一带。蔡文姬在战乱中不幸为匈奴所掳，被带去了塞北。早已听说汉女蔡文姬大名的南匈奴左贤王，很快将其纳为妃子。
就此，蔡文姬在陌生的塞北度过了整整十二年。
公元208年，有汉使前来拜见左贤王，特呈上黄金千两、白璧一双，还有一封信，信上这样写道：“魏汉初定，需修国史，吾念胡汉和好，今遣使欲将才女蔡文姬赎回汉朝，让其撰修汉史《续汉书》，万望贤王顾其大义，海量三思酌定其事。”
写信人，即曹操。
左贤王深知曹操大权在握，只好放蔡文姬返回中原，而他们共同抚育的两个孩子，则留在了塞北，蔡文姬只能含泪告别。
张瑀笔下的蔡文姬，正是在返回中原的长途跋涉之中。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 局部
回到中原后的蔡文姬，根据自己的坎坷经历，写下了催人泪下的《悲愤诗》——这是中国诗史上第一首自传体五言长篇叙事诗。
她还将此经历写成了更为著名的《胡笳十八拍》，这篇经典的琴曲歌辞，被誉为千古绝唱，亦成为当时画坛流行的创作题材。
此次在丝绸博物馆展出的另一件明摹本《胡笳十八拍》（南京博物院藏），即根据每一拍描写的内容，绘出对应的场景，成为一长卷。
而张瑀此卷《文姬归汉图》的独特便在于，仅选取了文姬归途中的一个场景。
画中那位头戴帻巾、左手持一把用毛皮镶边的团扇遮面的汉代官员，应当就是曹操派往南匈奴迎蔡文姬的使者了。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 局部
而据学者所言，画中小马驹亦别有寓意，一来说明路途遥远，以至于母马在路上诞下小马驹，另一方面，对比母马能带着小马驹同行，蔡文姬却无法带走她的两个孩子，不禁令人触景生情。似乎也能理解了，对刚经历母子离别之痛的蔡文姬来说，这扑面而来的凛冽风沙根本不算什么。
金 张瑀 文姬归汉图 局部
4.
张瑀此卷《文姬归汉图》被购回后，吉林省博物馆在1964年便将画卷照片公开发表在当年第三期《文物》月刊上。
郭沫若先生对此作极为关切，曾亲自去故宫博物院反复几次审视原画，并亲自撰写了《谈金人张瑀的〈文姬归汉图〉》。除了对画作作者的认证，郭老还指出，此卷与流落至日本的宫素然《明妃出塞图》（大阪市立美术馆藏）极为相似。
他说：“宫卷用笔细腻，显然是明人甚至是清人的画法。这和张瑀笔触的古朴刚劲迥然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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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宫素然 明妃出塞图
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文姬归汉”已然是中国古代绘画中一个重要的画题，尤其风行于南宋。
由于南宋初年，朝廷即数番遣使，希望迎回在靖康之变中遭挟持的人质，直至绍兴十二年（1142），宋金达成协议，始应允归还高宗生母，和徽宗的梓宫。“文姬归汉”题材之被选入画幅，显然是想借曹操遣使赎回蔡文姬的故实，来影射这段时事。
流传至今的《文姬归汉图》或《胡笳十八拍图》留有数件。多出自南宋画家之手，或为元、明画家仿宋的摹本，卷、册兼而有之，面貌各异。
譬如，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文姬归汉图》残卷（已改装成册），如今仅余《第三拍》《第五拍》《第十三拍》《第十八拍》四幅，经考证被定为南宋初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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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文姬归汉图卷 局部
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
第三拍 原野宿庐
第五拍 水草卓歇
第十三拍 惜别返国
第十八拍 归来故乡
而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所藏的一卷完整的《胡笳十八拍图》中，其中与上述四幅对应的构图与人物形象几乎完全相同，经考证，即为其明中期摹本。此卷无款印，图中人物勾写严谨，神情如生。有专家据文献及图中人物形象综考，订为仇英摹宋画本。
日本奈良大和文华馆也藏有一卷完整的《胡笳十八拍图》，构图与人物形象也与此卷完全相同，可以推测出也是波士顿美术馆所藏册页的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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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摹 胡笳十八拍图卷 局部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传为李唐的《文姬归汉图》册及宋宁宗朝陈居中的《文姬归汉图》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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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与张瑀此卷《文姬归汉图》共同展出的，还有数百件与“丝绸之路”有关的历史资料与考古文物。
两场特展正在同步展出——“众望同归：丝绸之路的前世今生”与一花一世界：一件文物讲述一个丝路故事”。
展品来自国家图书馆、旅顺博物馆、吉林省博物馆、大同市博物馆、内蒙古博物院、陕西历史博物馆、汉景帝阳陵博物馆、甘肃省博物馆、甘肃简牍博物馆、敦煌研究院、新疆师范大学黄文弼中心、南京博物院、浙江省博物馆等多家支持。
比如，来自甘肃省博物馆的东罗马神人纹鎏金银盘，盘心所饰这位持杖倚兽的青年男子，中外学者大都判断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葡萄酒之神：狄奥尼索斯。银盘上所刻的文字，更多的研究者认为是大夏文，系大夏贵霜时代即已采用的希腊字母草写本。
东罗马帝国前期与中国保持友好往来，据《魏书》记载，东罗马帝国曾三次派使团访问过北魏。也许这只银盘就是当时东罗马使者遗留在黄河古渡的贡品，也可能是那个时代西方商旅携带的交换物。
东罗马神人纹鎏金银盘 公元4－6世纪
靖远县北滩出土 甘肃省博物馆藏
宁夏博物馆所藏的唐代石刻胡旋舞墓门，出土于宁夏盐池县苏步井乡窨子梁唐墓，每扇石门正中各浅雕一胡人形象的男子，站立在一块编织精美的小圆毯上，双人对舞。发掘者认为这是来自康国的 “胡旋舞”（也有学者认为是“胡腾舞”）。 从文献记载看，大约在北周时期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原的，到了唐代成为非常盛行的一种舞蹈。
在这些藏品中，我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丝路的风。
- 更 多 展 品 -
这件金代张瑀的《文姬归汉图》鲜见高清图像出版，目前“中国历代绘画大系”之《宋画全集》中收录了此作，以及上文提到与之极为相似的大阪市立美术馆藏《明妃出塞图》的完整图像及超高清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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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汉唐画全集》
参 考 资 料
台北故宫：文姬归汉图
林柏亭：论两宋人物画的形质之变
吉林省博物馆：忆郭老对文物博物馆事业的关怀（节录）
国宝档案：文姬归汉图
贾关法：历代《文姬归汉图》探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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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9日-8月23日
中国丝绸博物馆
🏛展馆信息：
中国丝绸博物馆（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玉皇山路73-1号）
🕛开放时间：
9:00—17:00（16:30停止入馆）
每周一：9:00—12:00闭馆（法定节假日除外）
🎫 门票价格&预约
免费参观
目前丝博实行分时段实名预约参观（疫情期间：上、下午各限流800人，暂不接受团队参观），观众可进入“中国丝绸博物馆”微信公众号进行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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