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新功能:暴露了谁最爱你
第一反应是,我连语音转文字都来不及,还要把文字转语音?内心把微信鄙薄一番后,关上了网页。
直到回家之后,看到姨妈姑姑在家族群里晒自己的春游图,惹得被封在家的堂哥堂姐一阵羡慕。
随即,我们几个小辈开始讨论起各地的疫情防控,彼此关怀,文字里包裹着家人的温暖。
结果,奶奶此时发出来一条语音:“你们这字我看都看不清,都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那些在我们看来拉近彼此距离的科技,其实是她失语的岁月。
年轻人不愿意用语音,不愿意听语音,但对于年纪渐长感官退化的老人来说,视力下降总比听力渐弱来得更快些。
一瞬间我也惭愧,原来我是这么自私,总希望所有的功能都为我这般的年轻人服务,而忽略了他们需要的“关怀模式”。
开启之后,随意点击一段文字,调大音量,即可听见声音。
因为奶奶一个人在乡下,没有其他年轻人能直接帮她,所以我只能靠手机“最右边,第四排,点一下”来远程地教她。
“但是这个声音还是不如你们自己的声音好听。”接着,是一抹失落划过。
“真好真好,到时候我给你做的豆瓣酱也好了,你拿回去吃。”奶奶的声音明显开心了一点。
爷爷去世一年多了,当时因为疫情,我没能赶得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爸爸本想将奶奶接到身边,但奶奶故土难离,执意不肯。于是,奶奶就成了家乡的守村人。
因为父母早年离家外出务工,我被迫成为半个留守儿童,直到临近上小学时才离开故乡。
那时我的人生过于浅薄,未曾经历死别,总觉得生离已经是人生最大的痛楚。
去年,爷爷在路上突然被车擦过,摔了一跤,但他除了奶奶,谁都没说。
听爸爸说,爷爷去世时,挨个叫着每个孙儿孙女的名字,唯独叫到我时,无人应答。
那时候我正在南京被隔离,无法跨越的那段时空,成为我心中最深的隐痛。
那是无数岁月的叠加,当人的腰背无法承受厚重的时光,他的脊柱就会自然而然佝偻。
以前,我总觉得等我赚到了钱不再拮据,就能幸幸福福地团聚一起过上美好生活,但现实却告诉我,一个人的老去,是什么也无法阻止的。
回南京后的某一天,我百无聊赖地翻开一本书,入眼便是刘亮程的《寒风吹彻》。
“经过许多个冬天之后,我才渐渐明白自己再躲不过雪,无论我残缩在屋子里,还是远在冬天的另一个地方,纷纷扬扬的雪,都会落在我正经历的一段岁月里。当一个人的岁月像荒野一样敞开时,他便再无法照管好自己。”
上个月南京疫情再次严重时,奶奶着急地要给我寄蔬菜水果,又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我突然意识到——或许爷爷不会因为我没有到场而遗憾,他最后念着我的名字,并非抱怨我没能去见他最后一面,而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想起以前爷爷也和我们说过,他年纪大了很难看清楚字,于是我们都说把手机的字号调大,却没有想过,直接把文字转成语音。
大表姐的咽喉才动完手术,不方便说话,只好跟奶奶告罪,说自己只能打字,谁知奶奶的语音传来,她笑呵呵告诉大家,自己开了关怀模式,打字也没关系。
不方便的情况人人存在,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却很难因为这些不方便就此停止。
回想起来,家庭群里的好多文字,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不怎么说话的老人。
特蕾莎修女说,“我们以为贫穷就是饥饿、衣不蔽体和没有房屋,然而最大的贫穷却是不被需要、没有爱和不被关心。”
所以,如果愿意的话,带着微信的关怀模式,去跟你心中那个人问个好吧。
《春天的100张壁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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