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赏析】秀才将女另嫁富商女婿逼迫投河 百姓救婿联名告状知县久拖不办 ——清朝名吏张船山痛批秀才作恶知县渎职案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春夜喜雨

唐

杜甫

秀才因为嫌贫爱富，将出嫁1年的女儿领回家中，逼迫女婿出具休书，女婿拒不书写，秀才就诬陷盗窃犯罪将其毒打，女婿逼迫远走他乡。后秀才谎称女婿死亡，将女儿许配当地富商。女婿听到消息投河自尽，被人救起。当地百姓群情鼎沸，联名到县府衙门告状。知县因为被告是秀才而久拖不办，老百姓就直接告到知府。案件应该如何处理？请看清朝诗画名家张船山在担任山东省莱州知府时处理的上述案件。

案情与判决

无行秀才横行霸道，贪财势利，将女儿另嫁，女婿投河死里逃生，知府张船山义愤填膺，作出判决：

禀悉。天下竟有如此之秀才乎？果尔，亦辱没秀才矣。

一女不两嫁。不特为秀才者应知之，即愚夫愚妇之不知书明理者，亦知之。乃该秀才蒋心泉将其女一嫁于沈逸舟，再嫁于汪万年，故雄尚在，新礼已行；旧媾未终，新婚已结。毒打旧婿，诬以窃贼。如此秀才，直同光棍。

后沈婿投河自尽，汪婿投牒辩解，女居失节之名，婿怀绿巾之惧，罪之魁，祸之首，无所逃罪，无所辩解。乃该县令慑其为秀才也，当断不断，日延一日；今日不审，明日不结，后沈逸舟颠连无告，蒋心泉益之横行，国法荡然，天理何在？为民牧者，而可如是乎!

本府阅牍至此，不仅为坏法乱纪之蒋心泉怒，且为该县令怒矣。须知有司治狱，第一在得其平，一则不畏强暴，不侮鳏寡，原被告为何如人，慨可不论，

而唯一以情理是衡，如是始能平。

该县令不平之是求，而岌岌也以为某为秀才，某为农民，某为富贾，或缓也，或急也，或弛也，或张也。试问国家设官分职之意，果如是乎？

至本案曲直，本府虽未躬亲审问，然观该民诉状，则已八九可见，约不离乎蒋心泉爱富嫌贫。爱富嫌贫，浊富者或有之，乃身入黉门之秀才，亦为之乎？夫使其女而仅一婚配未嫁也，尚可言。乃嫁已一载，强行领回，伉俪之情，琴瑟之好，均以蒋心泉一人弃贫慕富之故，顷刻抛弃。

是不特无天理，无国法，兼无人心矣！据禀前来，仰候札饬该县令从速传递蒋心泉、汪万年，及尔妻蒋氏，限日到案，按律严惩，平尔之愤。

因应法风，办即敦励俗，亦非含糊了事所可能。本府不知也则已，既已知之，当澈始澈终，为地方除害马，为风化立廉懦，尔其放心可也。此批。

分析与欣赏

清朝时候，山东省莱州有个秀才，名叫蒋心泉，身为秀才，却没有德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蒋心泉有一个女儿，嫁给农民沈逸舟。1年后，蒋心泉因为沈逸舟家庭贫困，就将女儿领回来，不让她再去沈逸舟家。还逼迫沈逸舟写下休书，答应与妻子离婚。沈逸舟不同意，蒋心泉就串通他人，栽赃陷害沈逸舟盗窃财物，对沈逸舟一顿毒打。沈逸舟逼迫无奈，只得远走他乡。

沈逸舟走了，蒋心泉就谎称女婿死亡，将女儿许配给他早已羡慕的当地富商汪万年。腰缠万贯的汪万年，也想结交赫赫有名的秀才蒋心泉，就想娶他的女儿。沈逸舟虽然远走他乡，却始终念念不忘自己的妻子，得知蒋心泉将她许配给富商汪万年，沈逸舟彻底绝望，投河自尽。幸亏被附近百姓救起，侥幸存活。

人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群情振奋，大家联名书写状词，到县府衙门控告蒋心泉身为秀才，嫌贫爱富，将女儿另嫁富商，毒打女婿，差点逼死人命。当地县令看到被告是有功名的秀才，就一推六二五，将案件一拖再拖。半年时间过去了，案件仍然毫无进展。联名告状的老百姓忍无可忍，直接到知府衙门告状。汪万年得知情况，也急忙辩解，自己不知真情，上当受骗。

时任知府正是大名鼎鼎的张船山。张船山接到状词，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秀才？即便有，也真是辱没秀才这一名词。一个女儿不能嫁给两个丈夫，这个浅显的道理，不只是秀才应该懂得，即便是穷乡僻壤的愚昧男女，没有读过书、懂得事理，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谁能料到，秀才蒋心泉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先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沈逸舟，后又将女儿嫁给汪万年。女儿原来的丈夫还在，就和新的丈夫举行婚礼，过去的婚姻还没有完结，就又缔结新的婚姻。更有甚者，蒋心泉还残忍的毒打女婿沈逸舟，诬陷他是窃贼罪犯。如此行径，所作所为，哪个像个秀才，简直就是地痞无赖。

蒋心泉的女婿沈逸舟因为不能忍受这些非人的待遇，愤然投河，想一死了之。蒋心泉后来的女婿汪万年，也上书官府，辩解自己不知实情。蒋心泉的种种行为，导致自己的女儿处于不贞失节的位置，女婿身不由己的戴上绿帽子。寻根究底，罪魁祸首就是秀才蒋心泉。事出有因，昭然若揭，蒋心泉罪行累累，无可抵赖。

张船山痛心疾首，指出当地知县因恐惧蒋心泉是秀才，对应该快速处理的案件，不予处理，一再拖延，明日复明日，一天推一天，遥遥无期。导致沈逸舟求助无门，投河自尽，蒋心泉变本加厉，横行霸道。如此这般，国法荡然无存，天理又在哪里？知县作为百姓的父母官，能这样处理案件、治理地方吗？

张船山审阅到这些情况，不仅仅对违法乱纪的蒋心泉感到愤怒，也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知县感到怒不可遏。张船山严肃认真的指出，官员办理案件，最为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这就要求官员首先要不畏强暴，不畏惧有权有势者，不欺侮鳏寡孤独的贫困弱者。不论案件的原被告是什么人，都一概不予考虑，只以法律、情理作为衡量官司胜负的唯一标准。只有这样，案件处理才能公平合理，令人信服。

让人遗憾的是，该县令南辕北辙，将不公平作为办案追求，登峰造极，岌岌可危。因为案件当事人某某是秀才，某某是农民，某某是富商，就看人戴帽，区别对待，有的十万火急，有的长期拖延，有的刻不容缓，有的放任自流。请问，国家设立官府，任命官员，难道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吗？

张船山一针见血的指出，对蒋心泉案的具体情况，他虽没有亲自审讯，但通过审阅老百姓的状词，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基本情况就是蒋心泉嫌贫爱富。在女儿的婚姻中嫌贫爱富，在一些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当中，自然存在，但蒋心泉作为进入秀才行列的文人，知书达礼，也能这样做吗？即便是蒋心泉嫌贫爱富，如果他的女儿仅仅是许配丈夫，而没有出阁成亲，还情有可原。

事实情况是，蒋心泉的女儿已经出嫁1年，蒋心泉竟然因为嫌贫爱富，而将已经与丈夫共同生活1年的女儿强行领回娘家。沈逸舟与妻子的夫妇之义、恩爱之情，都因为蒋心泉的嫌贫爱富而彻底摧毁，荡然无存。上述行径，不只是没有天理，没有国法，就是人情味也丝毫没有了。

张船山立即对案件作出指示，命令当地知县快速传唤蒋心泉及其妻子蒋氏、汪万年，限期到达官府，快速进行审查，依照法律严惩不贷，以平民愤。张船山指出，蒋心泉案件虽然只是个案，但一个老鼠害了一锅汤，影响到民俗民风。对此绝对不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而必须严格依法查处，彰显良好风气。

张船山旗帜鲜明的告诉老百姓，本知府不了解这一案件则已，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要善始善终，监督过问，以便为地方消除害群之马，为百姓彰显良好风尚，你们完全可以对此放心。

启迪与思考

法官的职责是惩恶扬善，弘扬正义，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正义感的人能当好法官。法官必须公道正派，正直善良，坚持正义，法官要眼里容不下沙子，心中有正义，身上有正气，嫉恶如仇，刚直不阿，富贵不能淫，贪淫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有人误认识和平时期不需要一身正气，英勇献身。犯罪分子的打击报复，当事人的无理取闹，执行案件的攻坚克难，暴力抗法的客观存在，都需要法官英勇无畏，大智大勇，适时采取果断措施，及时化解矛盾冲突。

法律是法官的上帝，法官是法律的守护神，法官作为法官职业者，毫无疑问必须忠于法律。这就需要我们的法官克服困难，排除干扰，依法办案，尊重法律，法官应当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审判案件，坚持和维护独立审判的原则，不受来自法律规定之外的影响。这就需要我们法官、不畏权贵、不徇私情、知难而上，忠于职守，秉公办案，刚直不阿，不徇私情，惩恶扬善，弘扬正义，圆满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神圣的审判任务。

2018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为深入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部署和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国家长治久安，进一步巩固党的执政基础，党中央、国务院决定，在全国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

扫黑除恶，法官义不容辞。“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法官要设身处地的为当事人特别是弱势群体的当事人着想，依法为其提供司法援助，不仅要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且要对弱势群体分外关心。法官要以人为本，司法为民，为民作主，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运用手中的法律武器，保护最广大人民的合法权益，达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最佳统一。（作者单位：甘肃省民勤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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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焦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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