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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夢想成真,70歲譚詠麟意氣風發,他卻已離世27年,人的一生何求?

香港城事 2021-07-03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淘漉音乐 Author 匹诺桃


早安、午安、晚安! 

八十年代末的哈爾濱,有個自稱是「譚詠麟A貨」的男孩。

 

他讀初中的時候正趕上港台歌曲發展的黃金時代,張敏敏、費翔、譚詠麟、齊秦紅到發紫。

 

為了買磁帶餓肚子是常有的事兒,實在不行他就借別人的磁帶轉錄著聽。

 


母親見他喜歡音樂,攢了兩個多月的工資給他買了把紅棉吉他。

 

從那以後,他最喜歡的事就是抱著吉他、操著一口笨拙的粵語唱譚詠麟。

 

後來為了找到自己做職業歌手的風格,他又花了好長時間訓練自己忘掉「譚式唱法」,這才有了如今的音樂詩人李健。

 

「他們都說我比譚詠麟更像譚詠麟。」

 

李健在46歲這年跟偶像合唱了《一生何求》,滿眼都是孩子般的驕傲。

 

李健和譚詠麟合唱《一生何求》


三十幾年轉瞬即逝。

 

當年的男孩成了內地有名的創作才子,面對最愛的偶像他儼然一副話癆模樣,細數譚詠麟的專輯和音樂,連譚詠麟本人都插不上話。

 

「你唱得最像校長的歌是哪首?」主持人想抓住機會讓李健唱一段。

 

李健想了想,一首《一生中最愛》張口就來: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誰介意你我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不清楚未來。」

 


李健這一唱將自己與偶像譚詠麟、以及逝世27年的陳百強三人聯繫到了一塊兒。

 

也許冥冥之中的巧合,都是講給有心人聽的。

 


1991年的香港有件大事:賭王何鴻燊的女兒何超瓊結婚了。

 

賭王為女兒準備了10億的嫁妝和60萬的Dior婚紗,婚禮在香港君悅酒店連開了三天三夜,盛世空前,轟動了整個香港。

 

何超瓊婚禮


但我們這個故事的男主並非何鴻燊親定的女婿許晉亨,而是溫柔帥氣的歌壇巨星陳百強。

 

他來到何超瓊的婚禮上,禮貌地送上祝福。

 

何超瓊穿著漂亮的婚紗氣質絕佳,卻唯獨少了些發自內心的喜悅。

 

婚後沒多久,何超瓊就跟老公分居了,一直沒有兒女,後來知道許晉亨出軌李嘉欣,她便毅然離了婚。



許晉亨和李嘉欣


當記者問她「敗給李嘉欣作何感想」時,何超瓊只是簡單地回答:「無所謂,祝福他們。」

 

她平靜得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

 

或許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跟她穿著結婚禮服的男人。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誰介意你我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不清楚未來。」

 

譚詠麟的這首歌就像是唱給陳百強與何超瓊的獨白。


 陳百強和何超瓊


如果一切都能用「等」來解決就好了,那麼等待將成為最美好的事。

 

可惜現實永遠不會順了你的意。

 

陳百強和何超瓊是在一次活動上相識的。

 

何超瓊一直都是陳百強的迷妹,應該說那會兒全香港的姑娘都是陳百強的迷妹。

 

他長相帥氣又有才華,性格開朗叛逆,是香港第一個「帶頭」穿破洞牛仔褲的明星,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喜愛。

 

何超瓊為了追星四處找朋友幫忙,還騙母親說要參加朋友的生日PARTY才見到了陳百強。

 


她雖是豪門千金,但毫無大小姐脾氣,落落大方又對音樂、藝術瞭解頗深,跟陳百強很有話題,而那看似冷漠實則是不善於應酬的性格,也跟陳百強很像。

 

在芸芸眾生之中跟「靈魂伴侶」相認,真的很難不動心。

 

此後,兩人經常會一同出席公開場合,陳百強還邀請何超瓊出演《深愛著你》的MV。

 

雖然他們對外只道是「知己」,可陳百強還是會將自己生日宴中女主人的位置留給何超瓊,也會在微醺時情不自禁地靠在何超瓊的香肩上。

 


這一靠,賭王何鴻燊不樂意了。

 

在何鴻燊的心裡,寶貝女兒是天之嬌女,只有同樣尊貴的世家子弟才配得上,他可看不上陳百強,哪怕陳百強彼時已經是叱吒風雲的巨星了。

 

一段感情還沒怎麼樣就被長輩拆散,他倆都沒什麼辦法。

 

參加完這場「世紀婚禮」,陳百強就發了專輯叫《只因愛你》。


 專輯《只因愛你》


聽到那句「若要跟旁人相戀,便覺生亦無可戀」時,有心人總覺得他暗有所指。

 

一年後,陳百強在上海舉行了三場「告別演唱會」,並宣佈此後只為慈善演唱。

 

他只有34歲,要離開馳騁13年的樂壇並不是個容易的決定。

 

有人猜測他是受了愛情的打擊,但客觀來看,感情上的變故頂多算個導火索,他內心中對事業、前途、理想的追求其實早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了。

 

這一切還得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說起。

 


陳百強19歲參加了「香港山葉電子琴」比賽,憑借個人創作的英文歌《崎嶇之路》一舉成名。

 

21歲發行第一張唱片,其中《眼淚為你流》獲得了十大中文金曲獎,也讓他成為了香港樂壇不可多得的閃亮新星。

 



1983年,繼《今宵多珍重》後,陳百強再發粵語專輯《偏偏喜歡你》,銷量是白金級別的,這首同名主打歌也成了他最廣為傳唱的代表作。

眼看他的事業發展越來越好,跟譚詠麟、張國榮、梅艷芳並稱香港的「三王一後」,但顯然他們四人當中,還是「譚張爭霸」打來打去地更有看點。 
其實這種事很常見,特別是在樂壇中,風水輪流轉,沒人能一直在樂壇保持著頂級流量,想永遠霸佔第一也不現實。 當年的那場爭霸用黃霑的話說,就只是一場「張國榮追逐譚詠麟的遊戲」。 這就是譚詠麟在樂壇的地位。 譚詠麟1950年生人,是個玩兒樂隊的文青,23歲組了「溫拿五虎」出道,陳百強和張國榮都得叫他一聲「前輩」。 1984年譚詠麟發了音樂專輯《愛的根源》,是寫入香港樂壇史的經典作品,還獲得了前無古人的40萬銷量。
 
那年的「十大中文金曲榜」中有3首出自譚詠麟,「金曲獎」和「最受歡迎男歌星獎」也都是他的,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同樣榜單里還有張國榮的代表作之一《Monica》,它與《風繼續吹》的抒情風格不同,為當時的香港樂壇注入了一股勁歌熱舞的活力。 
次年,張國榮在香港紅館連開了10場個人演唱會,打破了香港歌手初次開演唱會的場數紀錄。
 
譚詠麟也沒閒著,繼續在「浪漫情歌」的路上越走越堅定,發表專輯《愛情陷阱》,並在香港紅館連開了20場「譚詠麟超白金演唱會」。
 
譚張的爭霸局面逐漸成型,但陳百強卻不好過。 1985年的紅館也有陳百強的身影。 演唱會中他選擇借鑒了黑人天王Prince的造型,頭戴水晶面具,身著閃亮的夾克衫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卻因造型過於前衛而飽受質疑。 
媒體不留情面地抨擊他「妖裡妖氣」,還傳他得了艾滋病、被張國榮氣到住院、在家中自殺之類的話。 謠言一個比一個可怕。 陳百強很難過,面對突然的惡意中傷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不懂偽裝也不會反擊,一時間陷入了迷茫的低潮。 在1986年的「勁歌金曲」第二季獲獎現場,陳百強像是變了個人。
 
「去年可以說是我自己一生中最多事的一年,想不到在這麼複雜心情下錄的《偶像》這首歌能有這麼多人支持我,多謝。」 他說這話時,沒了從前調皮開朗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營業式」的標準笑臉。 那首獲獎的《偶像》是這麼唱的: 「今天的他不錯,是偶像。每一分姿採為萬眾仰望。可知他的心卻是兩樣,有幾多悲傷,有幾多驚慌,天天心中都背負重量。」 這唱的不正是他自己麼? 
這邊陳百強受著打擊,那邊「譚張爭霸」愈演愈烈。 他們的歌迷互相不服氣,經常鬧矛盾,搞得原本關係不錯的兩人見面很是尷尬。 1988年2月13日,香港紅館中文金曲頒獎音樂會的現場,就在歌迷們都鉚足了勁為自家偶像助威的時候,譚詠麟說了段震驚整個樂壇的話。


「我拿過特別多的大獎,也經歷了特別多的是非。」 譚詠麟講到這兒,摸著頭斟酌著接下來的用詞,他不希望自己的話再被媒體過分解讀。 「我特別珍惜這次的獎項,因為這個獎將會是我在樂壇的最後一次。在今後的日子里,我將不再參加任何有音樂及歌曲比賽的節目。」 他不是要退休,他那麼愛音樂也退不了休,並且還一口氣唱到了70歲。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爭霸」「廝殺」的場面了。 這個決定在當年那個爭名逐利的香港樂壇沒人敢想,譚詠麟卻偏偏這麼做了。 話說完,他唱起了自己的代表作《無言感激》。 


在唱到「信念藏於心內,感激千千百句。即使我有淚,笑著強忍」時,他的眼裡分明閃著淚光。 一曲罷了,譚詠麟後退了幾步,將手中的鮮花舉起,一連說了三個「多謝」,深鞠一躬走下台去。 那年他38歲,是巨星歌者無疑。 據說當年有人看到張國榮神情暗淡,徑自悄然離了場。 被記者抓個正著之後張國榮努力掩飾情緒,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慌,說自己肚子不舒服要休息一下。
 
他們是對手,也是朋友,亦是彼時最懂對方內心的人。 後來譚詠麟雖不再領獎卻仍然活躍於樂壇,專輯保質保量,還嘗試著不同的音樂風格,絲毫沒有懈怠。 時間一久人們也漸漸發現,什麼「頒獎」、什麼「排名」不過只是遊戲一場,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雙方的歌迷也就一笑泯了恩仇。 陳百強那邊的心結就沒那麼容易解開了。 他頂著外界的壓力繼續做著音樂。 粵語專輯《無聲勝有聲》《煙雨淒迷》都達到了白金銷量,不僅在香港紅館、廣州連開13場演唱會,還前往漢城擔任奧運會開幕禮的表演嘉賓。

可是這些歌都沒達到此前《偏偏喜歡你》《今宵多珍重》的傳唱度,在樂壇的風頭似乎還是「譚張」更勝一籌。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陳百強聽到了王傑的《惦記這一些》。 
他太喜歡這首歌了,回到香港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拿到了這首歌的版權,並邀請潘偉源填詞,改編成了粵語版的《一生何求》。 
它不僅拿到了金曲獎和最佳填詞獎,還成了TVB經典劇作《義不容情》的主題曲,久經傳唱。 《義不容情》海報
而這首歌,就好像是陳百強提前為自己寫好的注腳。 
陳百強是個極致的完美主義者,這也是不少人猜測影響他職業生涯的因素之一。 他追求完美到什麼程度呢?
 
有一次陳百強跟譚詠麟一同被邀請參加演唱會,他倆一前一後地開車去,由於太著急趕路不小心出了事故,譚詠麟的車好好的,陳百強的車卻翻了。 譚詠麟擔心陳百強受傷,趕緊跑過去查看。 沒想到陳百強自己從車里爬了出來,根本沒管身體狀況,就緊張演出服是否褶皺不好看了。 對他來說,唱歌永遠是最重要的事,絲毫的差池都是不被允許的。 然而陳百強的起點太高了,這讓他對自己的要求也跟著高了起來。 他眼看著「譚張爭霸」和「四大天王」越來越火,原本送給自己的掌聲卻逐漸被質疑取代,也能明顯感覺到大眾對他作品的關注度不及從前了。 
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陳百強很難接受這樣的變化。 當然了,不論事業還是愛情都並非他退出歌壇的全部理由,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情人分分合合也稀疏平常,人生還家庭和朋友呢。 遺憾的是,這些都不屬於陳百強。 關於他的原生家庭說法有很多種。 有人傳他的父親是手錶商人,而他本人是妥妥的富二代,但陳百強自己從沒公開承認過。 陳百強和家人

只能確定他是單親家庭的小孩,從小就跟著父親一起生活,從家人那裡得到的關心並不多。
友情方面陳百強是有幾個好兄弟的。  他與譚詠麟、鐘鎮濤等人的私交都不錯,可偏偏跟無話不談的至親張國榮因一點小事弄得「老死不相往來」,拍戲都不能同框。 他獨自承受了太多卻沒了說心裡話的人,在退出歌壇後只能以酒為伴,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睡著。 陳百強、張國榮、譚詠麟

有一次陳百強喝多了,特意打電話給好友查小欣說:「如果我死了,你送我一車白玫瑰,我愛白玫瑰。」 沒想到一語成讖。 在告別樂壇的第107天,陳百強因以酒送服安眠藥當場昏迷,被送往瑪麗醫院救治。 張國榮買了一束白玫瑰低調去探望,沒通知任何媒體,不允許拍照; 何超瓊幾乎每日都到醫院去陪他,還在他去世後不顧人妻身份執意為他扶殯,抱著他的母親哭成了淚人; 
譚詠麟更是在他離世多年後還在思念他,每每唱起《一生何求》眼神都濕潤又複雜。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遠看不透,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如果他躺在病床上昏迷的17個月里偶爾有些意識,也許他會發現,那些他以為自己失去的、不曾擁有的,其實都未離開過他。 只是有時候我們常常以為時間還多,不懂認錯、也不懂珍惜。 人們總是對這些大道理後知後覺,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一生何求》。 
每個人唱《一生何求》的時候,都揣著個故事。 王菲曾經在1992年黎明的演唱會上,作為嘉賓唱過這首歌。 

王菲翻唱《一生何求》

那時她原本想放下唱歌事業跑去美國讀書,卻因為報道遲了被學校拒絕,這才又回到香港,唱了《容易受傷的女人》火遍大江南北。 
她不僅連拿了好幾項大獎,還憑借這首歌奠定了自己在香港樂壇的地位。 在黎明的演唱會上,她意氣風發,唱歌之前還罕見「多嘴」地給自己報了個幕,這首《一生何求》也被她唱成了「年輕不知愁滋味」的模樣。 遺憾的是彼時陳百強正陷入昏迷,不知道他若聽見,是否會喜歡這個女生版本。 陳百強去世後,華納群星為紀念他出了張專輯《紫色的回憶》,其中就有合唱版的《一生何求》,葉倩文、劉德華、郭富城、黎姿、呂方、張衛健、吳奇隆等人都有參與。 
對劉德華、郭富城來說,陳百強是值得尊敬的前輩,但對葉倩文來說,陳百強卻是摯友。 當年他們同台合唱,陳百強穿一身西裝唱著《今宵多珍重》。 他緩緩走向葉倩文,翩翩公子一般,笑容里滿是寵愛。 那是讓人無限懷緬的郎才女貌。 葉倩文和陳百強

譚詠麟也曾好幾次翻唱過《一生何求》,還將它收錄在了自己1997年發行的專輯中。

20年後,譚詠麟邀請「粵語第一人」許冠傑來到紅館做自己演唱會的嘉賓。 《一生何求》的前奏聲響起,69歲的許冠傑、67歲的譚詠麟和永遠35歲的陳百強,三位天王級人物好像又站在一起了。 最讓人心疼的翻唱要數王傑2010年的live版本。 它絕對不夠完美。 王傑的嗓子受過傷而且當天有感冒,現場的觀眾臨時要他演唱粵語版本的《一生何求》。 他怕詞記不住還拿了小紙條照著唱,歌聲磕磕絆絆的,卻還是引得一直歡呼掌聲。

 王傑《一生何求》
這讓人不禁想起上世紀九十年代,意氣風發的王傑和高音王子呂方一起同陳百強合唱的那段《一生何求》。 陳百強唱粵語,王傑跟呂方唱國語。 彼時王傑嗓音清亮,陳百強更是帶著少年般的笑,看起來像是沒有煩惱一樣。 誰能想到那之後幾年一切都變了。 陳百強最後一次唱起《一生何求》,是在1992年4月的上海,公開宣佈退出香港歌壇之後。 聚光燈下的他略顯憔悴,因為胸骨撕裂上下台都得靠人攙扶,但他執意要去參加這場慈善晚會,並帶著溫柔的笑意唱完了整首歌。 
什麼都掩蓋不住他絕佳的唱功和率真如玉的氣質。 表演結束,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卻因為受傷而顯得有些僵硬。 僅一個月後,他便陷入深度昏迷,歷經17個月的徘徊最終與世長辭。 今年,譚詠麟和李健在《我們的歌》里,再次唱起了《一生何求》,並在開頭和結尾加入了《浪子心聲》的片段。 
如果你得到的都是不在乎的、想要的偏偏又都落了空的時候該如何是好? 「人比海裡沙,毋用多牽掛。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息間似霧化。」 也許《浪子心聲》就是《一生何求》的答案。
 
台上,李健因為實現了年少的夢想跟偶像合唱而難掩笑意。 譚詠麟70歲深情依舊,不知道想起了誰。 而陳百強留在了永遠的35歲。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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