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令人作呕的网络用语
文/李小飞刀
“坐地pai luan”。
为抵消自第一眼看到这个词以来胃部持续的阵阵不适,请允许刀哥用汉语拼音打出这个词的后两个字。
尚没有人总结出这个词最早由谁创造,来形容谁,但现在网上能搜集到的使用者大多指向流行艺人吴亦凡的粉丝,用来表达她们在偶像面前因激动产生的反应。
也有粉丝把这个词用于一些韩流明星和“小鲜肉”。
这可能是今年被创造出来的最令人作呕的网络用语,甚至自中国进入网络时代以来,这个词令人作呕的程度也名列前茅。
因为显而易见的极端程度,这个词还没有在网络上大规模流行起来,在吴亦凡粉丝中亦不多见,但已经能让我们明显感觉到网络那一面角落里的负面程度与毫无下限。
或许这个词来源于那句在民间很有传播度的民间笑话“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这个词的赤裸程度和画面感已经远远有过之。无法想象这个词的创造者和传播者怎么还能带着几分自豪式的调侃脱口而出,她们已经自轻自贱到了一个什么位置,尤其是考虑到这些流量明星们的粉丝年龄段,这更令人后背阵阵生寒。
简单做一些搜索就可以发现,这样下三路的表达方式也被一些粉丝用于网络暴力,比如曾跟吴亦凡爆出绯闻的女粉丝的微博留言中。
还有羡慕她的。
可气又可笑的是,一位跟这个女粉丝微博ID相近的网友也遭遇了无端攻击。
这些粉丝怎么这么low?
“骨肉皮”
“嘿,果儿,他才不会跟你睡觉/你有菩萨的心肠也只是个清新的流氓/他一肚子悲伤,也满脑子愤青的思想。”
这是曾被朝阳群众举报吸毒的民谣歌手宋冬野《梦遗少年》中的一句词。他说的“果儿”,英文叫Groupie,台湾翻译作“骨肉皮”,源于上世纪60年代西方摇滚乐发展、追星群体迅速壮大时期,试图与摇滚歌星发生关系的女粉丝群体。
上世纪60年代,是西方在经济进入繁荣期,社会被冷战阴影笼罩中,价值观失去方向的一段荒唐期。年轻人缺乏拼搏动力,以自由和解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靠酒精、毒品和性来给自己的放纵行为和精神空虚找借口。
很多流行文化中的亚文化,摇滚和披头士,在这个时期诞生。迷恋亚文化的年轻人们,把性和亚文化捆绑在一起作为反叛工具,意味这样可以直面道德。
很多亚文化形式,包括摇滚乐(rock&roll)、爵士乐(jazz),从词源上分析都与性有关。就“骨肉皮”来说,当时有些人干脆用“starfucker”来代替“groupie”这个词。
尽管后世西方人把“骨肉皮”包装成追求女性个性解放的群体,但无法掩盖这个词从根子上说就是侮辱女性的,也无法掩盖那个年代的荒唐和丑陋。
很多当时的摇滚乐队名角都有变态倾向,有的强迫女孩脱光衣服跳入养着章鱼的浴缸中,并以此为乐;有的直接在乐队大巴上装避孕设备,有的在演出后台装大型浴缸。骨肉皮出身的英国女歌手玛丽安娜·菲斯福尔曾公开说:“我的第一步就是让滚石成为我的男朋友,我跟滚石的三名成员发生了关系,最后觉得选择主唱是最明智的。”
这些亚文化上世纪80年代传入中国,也在本地催生出一群土“骨肉皮”,不过当时的摇滚圈并不这么叫,而是借用一句老北京俗语:“果儿”(形容那些长相漂亮的女孩)。“戏果儿”是男的追女的,“戏孙”是女的追男的。
亚文化群体的造词能力就是如此突出,他们要刻意标新立异,与传统、主流拉开距离,在同好中间建立认同感。
那么,“坐地pai luan”,仅仅是粉丝想搞点叛逆吗?
“小鲜肉”
因为国内娱乐综艺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网络巨头操作娱乐工业的能力越来越强,一些原本属于亚文化的形式,比如嘻哈、街舞,走过运作包装,从角落走向了流行文化前台,主流流行文化与亚文化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像吴亦凡这样喜欢嘻哈音乐,有亚文化背景的艺人,也能上大银幕,也能成为主流艺人。
这样,亚文化艺人再也不用对标某个地下乐手了,他们可以(只是理论上)对标刘德华、张国荣等传统明星了。
但你根本难以想象,刘德华、张国荣会向粉丝撒娇说自己每天有多么多么努力。
你根本难以想象,刘德华、张国荣的粉丝会用这种侮辱性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与偶像关系。
偶像与粉丝的关系发生了逆转,从前垂直式的关系,演变成现在平行式的关系,偶像不再高高在上,不被粉丝当外人了,可能只是个欲望对象,是需要在心理上被保护的“小鲜肉”角色。
粉丝对偶像的道德要求也崩溃了。2008年,陈冠希因为“艳照门”身败名裂;2018年,有偶像出了丑,粉丝会拼命维护他,“他已经这么努力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黑他”。
谁是黑手
牛津词典将粉丝定义为“对特定的人或事物有强烈的兴趣或赞赏的人”。
“过度性”从来都是界定粉丝的一个关键词。
也就是说,不管在哪个年代,粉丝都是情绪化和容易过头的。
问题是哪只手在背后把控情绪。
一个已经被炒烂的词——“小鲜肉”,虽然不像“坐地pailuan”那么赤裸,但本质上是一回事:男色的肉体诱惑。
在女性粉丝成长,女性消费增长的背景下,资本抓住了这一趋势,利用这一趋势,在各种营销手段的帮助下,制造、炒作、满足粉丝的感官和欲望,为此常常不顾及道德价值观和社会效应,所生产的大多是一个又一个“鲜肉”。
在市场经济和社会多元化背景下,娱乐工业资本有撬动社会流行风向的能力,我们很难去指责什么,但问题是,在“移动互联网一代”孩子们的面前,他们拆掉了道德与文化之间的篱笆,那也是孩子们与社会之间的篱笆。
当篱笆不再,孩子们的童年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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