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6月和7月，联发科接连向恩智浦（NXP）发起专利袭击，分别在加州中部地方法院和美国国际贸易委员（ITC）会指控NXP各侵犯其五项专利。 遭受打击的NXP在11月才提出反击，也向ITC对联发科等提出了337调查。 联发科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专利好战者，从其美国的诉讼记录中，在此之前只有三起，分别针对飞思卡尔、ATI和AMD。而且都是被动应诉。所以，此次主动起诉NXP比较意外。 我在去年第一篇分析两家的诉讼中也提到了，双方的争夺背后可能是巨大的汽车芯片市场，因为与NXP共同列为被告的还有大陆集团、电装、博世等。 在那篇的结尾，我提出了一个问题：联发科此次主动对NXP发起专利诉讼是否是想走一步更大的棋？这个疑问，随着半年来双方诉讼的进展，以及美国知识产权市场变化，尤其是近期Intel转让了31件美国专利给联发科，使得这个棋局的面纱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揭开。 （以下内容中穿插了对双方诉讼背后局势的猜测，未必与实际相符，仅供参考）第一个猜测：联发科主动对NXP发起的诉讼，背后或是芯片行业不同阵营间斗争的延续。第二个猜测：联发科和NXP或许只是台前，幕后可能还有Intel，ARM，高通，甚至苹果。华为海思、三星、AMD、Nvidia是否参与其中，目前还没看清。第三个猜测：“联发科 v NXP”案，与“VLSI v Intel”案，可能不是孤立的案件，背后或许有些关联。第四个猜测：这些案件背后所反映的或是专利、金融资本、产业竞争和未来某些产业芯片主导权的综合。首先，先从4月底Intel转让31件美国专利给联发科来看。这起转让发生在联发科与NXP诉讼期间，难免会让人产生遐想：是否是用来加码应对NXP的？
来源：USPTO转让记录
当然会有这种可能，因为对于联发科来说，上一次能够查询到的专利转让记录还是发生在2020年12月，格罗方德转让162件美国专利给联发科。但是恐怕又没那么简单，因为凭借联发科现在起诉NXP的专利，应该也足够解决双方之间侵权的争议了。这一点，从NXP在美国已经对联发科的五件专利向USPTO的PTAB提出复审IPRs的专利来看，就有联发科从格罗方德（US8,464,037）和AMD（US6,823,451）购入的专利用来作战。因此，包括联发科自己的专利，其实也有很多SEP和非SEP专利，应对NXP应该足够了。 那Intel此时转让专利给联发科，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另一个原因或许就是这场看似是联发科与NXP之间的专利战事，很有可能随着“主角”的入场，从代理人战争变成大佬间的正面战争。实际上，在芯片领域，Intel和联发科已经开始合作开发5G芯片了，所以双方的合作还是比较深入的，具有共同的立场。他们主要对手也很明确，主要就是高通和华为，但随着华为海思被制裁，高通就成为最大的直接竞争对手。而这个背后甚至可以引出苹果与高通之间的纠葛，以及苹果购买Intel基带业务，来应对高通，甚至去扶持联发科等。此外，2020年，在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 v 高通反垄断案时，BBC曾报道，当时包括特斯拉、福特、本田、戴姆勒、Intel和联发科就要求FTC反对巡回法院对高通做出的有利裁决。加之，Intel公司的专利战略中，一直将维护产业链安全作为其中重要一点，所以Intel将专利转让给合作伙伴，也合乎Intel的风格。像近期紫光展锐与翱捷科技的专利纠纷中，展锐使用一件从Intel转让而来的标准必要专利SEP，赢得了法庭的支持。而NXP这家公司，与高通公司走的很近。2016年，高通曾经试图440亿美元收购NXP，但是因为2018年中国监管机构没有批准而宣告失败。 在此之后，在日本软银资助的美国投资机构Fortress的支持下，一家名为VLSI的专利运营公司，通过从NXP转让而来的专利，对Intel发起了持续的专利诉讼，累积要求Intel赔偿的损失已经超过百亿美元。其中去年一起案件宣判的21.75亿美元的赔偿，也创造了一个历史上第二高的赔偿纪录。这起“VLSI v Intel”案看似是一场奔着高额赔偿金来的诉讼，但是看看这场诉讼背后的玩家，软银的手中还有ARM，NXP的背后能够看到高通的影子。尤其是，最近又传出高通准备收购ARM。所以可以把高通、NXP和ARM组成一个阵营。另外一边就是Intel、联发科，以及背后的苹果。说到底，似乎又成了高通与苹果两个阵营之间的争斗。这其中，“专利”无疑在其中发挥了一个很好的竞争杠杆的作用。在一方用NXP的专利在“斗争”Intel的时候，另一个阵营中先是联发科出列，主动提诉NXP，做出回敬，现在来看，Intel似乎是想通过专利转让的形式，与联发科一道进一步扩大对高通阵营的回击力度。因为VLSI对于Intel的步步紧逼，目前已经称为美国USPTO局长，甚至美国参议员和国会都关注的焦点案件。 Intel对于VLSI这种NPE，能够反制的手段太少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实体产业，所以Intel想要占据主动位置，仅仅靠防守是不行的，必要时也是需要进攻的，但是对于像VLSI这种NPE而言，反击只能限于无效其专利上面。 所以如果能抓住对方阵营拥有实体产业的公司进行反击，或许就是一个“围魏救赵”的方法。目前来看，NXP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因此，把这两起芯片行业的专利纠纷链接起来，或许就是各个阵营对于未来产业的争夺，其中一种可能就是汽车芯片领域。以上内容猜测的成分更多一些，如果确实如此，那“联发科 v NXP”案，与“VLSI v Intel”案这两起斗争，应该在短期内都不会轻易结束，甚至有可能会进入新的高潮。目前，从案件进展来看，上个月，联发科在上海知识产权法院和成都中级人民法院的一审已经进行了审理。同时恩智浦对于联发科中国专利的无效结果已经陆续出来了6件专利，其中四件被全部无效，包括了两件很少用到的无效条款A26.4和A33。部分无效一件，维持有效一件。后续联发科应该还有专利正在接受NXP的挑战。